第一章 天帝无情

柏麟帝君下凡了。

瞒着闭关中的天帝，私自下凡。

但此事，天帝并非不知。

现任天帝独居于蓬莱岛之内，绾青丝，着青衣，身姿纤细，面容昳丽。

三界之主，是位女子。

蓬莱岛上的桃林结果了，可最喜欢吃蟠桃的小白蛇已经不在了。

天界最优秀的两位上神，紫宣上神和凌楚上神，也不在了。

大道漫漫，神仙也会经历陨落、转生，有太多的故人离去，独她，孑然一身，等着一缕归魂，等到沧海桑田，海枯石烂，心如死灰。

上一任天帝告诉她，心，是经不起时光的摧残的，而天帝，享有世间最长的寿命，所以历任天帝都会选择服下了无草，太上忘情，才能走过这漫长又孤独的道路。

她并不是一个合格的天帝，她选择长久的寿命，是为了等待。

斩荒。

直到她当了天帝，她才知道，他追求的无上权利，并不是他理解的那般美好。

天帝之上，是天道；天帝之下，是三界。

天道予天帝通透三界万物之命运的能力，却不予天帝更改命运的权力，欢喜，悲苦，都是每个人该去经历的缘和劫。

相生相克，循环不息。

人如此，仙如此，妖亦如此。

天帝承受的，是无可奈何，与冷眼旁观。

柏麟帝君，本就是他该度的劫。故而，她知道他下凡了，也不会阻拦。

小青低垂眼帘，唇边露出一丝苦笑，她如今这般模样，若是斩荒回来了，怕也是会厌恶的吧？厌恶她的道貌岸然，如同厌恶他兄长一般。

她不惧他的厌恶，她只惧，这世上无他。

她的惧怕，一直如影随形，宛若凌迟。

——

帝君下凡了，天帝不管事，骤然间，九重天寂静无比。

无聊的仙，更无聊了。尤其是司命，捧着书，无可记录，着实郁闷。

百无聊赖的司命垂头丧气，在仙宫回廊上撞上一人，二者均“哎哟”地哀嚎。

司命定睛一看，九重天的洒扫小星君，好像是从帝君的寝殿里出来的，瞧着这慌张的模样，应是犯了什么错事，便厉声问道：“怎么了？”

洒扫星君握着自己的小扫把，紧紧抿着嘴，不敢说，直摇头。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你乱翻帝君的寝殿？还不如实交代，不然等帝君回来，我必上报，治你的罪！”

洒扫仙君连忙捂住他的嘴：“你可别乱说，要不然，咱俩都得堕仙！”

他如此表现，愈发激发司命的好奇心：“那你倒说说，是何等罪过？”

洒扫星君说不出口，左看右看，确认周围无人，才偷偷拉着他进入帝君的寝殿，寝殿内有一方冰镜：“帝君未下凡时，从不许让我靠近，我今日实在好奇，才……”

他拉着司命绕至镜后，隐约可见一幅画，画上简单，一株桃花，一位冷清的女子。

因画面模糊，观不清女子的面容，司命凭气度认人：“这不是战神嘛。”

洒扫星君急得跺脚：“你自以为帝君与战神般配，所以才觉得像战神，再看！”

司命依言再看，大惊失色。

——竟是、竟是天帝大人！

天帝大人虽少出蓬莱，但重要时刻也不会不顾大体，缺席不至。

所以，天界众神也是认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