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告别

那日生辰后橙儿又足足两日没见到黑鹰，想来该是衙门又有什么要紧事。原本她也没怎么，只是黑鹰这簪子送的不明不白，她大约懂了些，所以觉得不能再留下。

擅动凡心害人害己。

其实明明留书一封走也就走了，任他再厉害也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不出意外她这漫漫仙生都不会再相见，犹豫不决不过是想见一面。橙儿站在门外，思索着究竟要不要去衙门找他。

黑鹰的身影出现在院外，身后是火急火燎的顾十安。也是怪了，每次顾十安这副神情出现的时候都有坏事发生。隐约听见顾十安说什么南疆、命案之类的，黑鹰瞧见远处的橙儿示意顾十安闭嘴，三步并两步将她拉到一旁避过日晒。

“你在这儿等我吗”

原本是想辞行，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说才算委婉表达，黑鹰示意顾十安闭嘴显然是不想她听见，南疆出事了？

“没什么…”

下一秒顾十安已经扯着黑鹰走远了，嘴里嘟囔着“调情不在这会儿，案子要紧”

橙儿跟着二人在书房外听了个大概，南疆发生几场命案，朝廷下旨请黑鹰不日启程查案。

南疆，魔族，橙儿下意识想到。

本就犹豫着不想走，现下他要去办案橙儿自然放心不下，只是黑鹰是不会带着她的。

黑鹰傍晚来找她，说什么自己有事要外出半月，请她安心住下。

“你和顾十安说的我都听见了”

橙儿是个藏不住话的，虽然只是普通的人命案心里还是有些顾及。况且南疆一向遍布魔族爪牙，她不放心。

黑鹰沉默不语，良久只道“我必须去，这是使命”

“我知道”心知拦不住也不该拦他，明明遇见自己之前黑鹰也过的挺好的，如今平白生出许多心思

“我陪你去”

坚定的四个字落在黑鹰心上，他是高兴的但也有许多顾虑，有一瞬间黑鹰想着自己保不齐哪天仇人上门便身首异处了，既然是心爱之人就不能任她留在身边，尽管那些险境于她而言不算什么。

“好”黑鹰若有所思“不过你前些日子不是一直担心你姐妹吗，不如我陪你先去看看再做打算”

黑鹰的话倒惹她生出几分愧疚，原本就是为了姐妹们下凡人间，如今一直留在黑鹰这儿，本末倒置。

快马疾驰两日到董家村，比起橙儿的突然出现，更让众人惊讶的是她还带着个陌生男子。

“二姐，什么情况啊”

绿儿挂着一脸你解释也没用的表情示意黑鹰的贸然出现大概是拯救了自家姐姐那颗寒冰包裹的心。

“不过因为三妹欠了个人情罢了”

橙儿别过头环顾四周“大姐和三妹呢”

金吒在忠孝和爱情之间难分难舍举枪自尽于黄儿面前，如今生死不明。

“我就说当时觉得金麒有些奇怪”

橙儿恨自己没能及时察觉，如今金吒若是有难只怕自家妹妹便会顷刻随他去了。黑鹰在饭桌下面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温热感给了片刻安稳。

纵使麒麟子法力无边，可起死回生又哪是容易的。草草吃了饭，绿儿与紫儿将她拉进屋内说知心话，黑鹰很是识趣留在外面。

“二姐，这个黑鹰喜欢你”绿儿十分笃定这一点

哪里是喜欢，是特别特别喜欢。

“何以见得啊” 

“从他进门到现在眼神就没离开过你，我又不是傻子”

“二姐，你也喜欢他吧”

诚然这个四妹是极聪明的，不过她还是小看了自家姐姐的嘴硬程度，以至于被恼羞成怒的橙儿赶出卧房。

“四公主”

“明日我要往南疆去办案，无论如何请你拖住她留在这儿”

借着月光绿儿看清黑鹰的脸上写了几分抱歉和不舍，虽然他很想寸步不离和橙儿在一起，但是带着心爱之人共赴险境绝非大丈夫所为。

“可是…二姐能助你一臂之力”

“不必”

她留下我便安心了。

回到董家村的第一晚橙儿睡意全无，想着绿儿那些戏谑也不全是假的，这些日子与黑鹰朝夕相处她清楚黑鹰的心思，也清楚自己的心思。只是缘分这件事着实玄妙，她与黑鹰大抵是没有这个缘分的。许多事情她不会强求，也不会像大姐七妹那样孤注一掷，说到底是不忍母亲伤怀为难。

漫步至湖边黑鹰正站在对面不远处看向她，短短的距离橙儿却觉得跨不过去，就像天规注定了人仙殊途一样。

“你睡不着吗”

橙儿没答话只是深深地盯着他看，许久她鼓足勇气说道“南疆回来，我便回天庭了”

黑鹰心知早晚有这一天，可笑自己以为能留下她。

“为什么”

“人间是不属于神仙的地方，许多事一早就注定了”

黑鹰是聪明人，他应该晓得是什么意思。橙儿转身留给黑鹰一个越行越远的背影，这就足够了不是吗。月满则亏，他二人之间这样就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