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汶十一年,春。
窗外,日头高照,万物复苏,莺飞燕语,生机盎然。
窗内,一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形容枯槁、面色惨白、眼窝深陷、有气无力的躺在病榻上,口中念念有词;病榻上的人正是临澹国国主——戚延舟……
“萧寒……萧寒带队未归,现在修汶又……又损失几元大将,与不归之战,气力损耗……现在正是进攻修汶的好……好时机。”那男子说一句便要缓上几缓。
“国主所言极是,可是派谁出征,怕军中再也无法找出如国主当年般骁勇且又有谋略之人。”一个头戴金钗,发髻高绾,两耳饰以雨滴翡翠,身着金色华服,体态丰盈的女子面露难色却临危不乱道。
“妤妃,可惜不能让你看见……看见孤一统天下……不能让你做万人敬仰……的……的主母了……孤,孤对不住你。”
“国主千万别说这些个胡话,有太医医治,一定会好起来的。”
“孤……知晓自己……自己不行了,但孤放不下临澹,放不下啊!”戚延舟费力地说着,眼角淌出一行泪,“临澹……临澹就交给你了,妤……妤妃……”
话还没说完,戚延舟便断了气,只是两眼终不能闭上……
丧钟在临澹国上空响起,百姓皆惶恐不安,众将领也一脸诧异,原本以为要去攻打修汶,谁想到戚延舟突然暴病身亡,这一击直接让人猝不及防,军心动荡。
“娘娘,这可怎么办啊?”一旁的小丫鬟围着沈冰妤来来回回地转。
“如此慌张,成何体统?”沈冰妤呵斥道。
虽然心中惶恐但也只能假装镇定自若,这戚延舟一死,身后又无子嗣,难以立新君,朝局动荡,若千里之外的戚延玧被人撺掇在带兵攻打宫中,怕临澹是要大乱,此时要是宇文怀在掉头攻打临澹,怕临澹是要灭国。
“来人……”只见沈冰妤叫来四五个戚延舟的亲信,而后在其耳边逐个说道一番。
“是,臣这就去办。”几人说完便匆匆从宫中离去,空荡荡的宫中,只剩沈冰妤和几个奴才丫鬟站着。
“你们几个给国主净身更衣吧,国主生前最喜戎装,把那套他上过战场的给他换上吧。”沈冰妤指了指旁边的小奴才,又指了指那具配着长枪旁的铠甲,全都吩咐完沈冰妤这才回了自己寝宫,退去丫鬟之后痛哭起来。
算起来,自己嫁给戚延舟也五六年了,当初自己丧夫失女,蓬头垢面的坐在路边哭,像个疯婆子一样,没想到遇见戚延舟,他不仅不嫌弃自己的身份,还将自己带入宫中休养,后来还不顾朝臣反对,封自己为妃,无论是说自己长得像死去的皇后也好,还是觉得自己有点点姿色也好,戚延舟这辈子也算是对自己一心一意了,只可惜天意弄人啊,沈冰妤想着想着便恍了神……
“娘娘,娘娘……”那丫鬟叫了几声,沈冰妤才反应过来。
“娘娘,人都到了。”
“知道了,走吧。”沈冰妤收拾容貌之后,起身去往大殿。
“众爱卿都来了,国主突然薨逝,想必爱卿们也知道了,国主生前说立戚延铖戚国候为新国主,不知各位可有异议?”沈冰妤看着大殿下面的百官一片唏嘘,心里也不知这计能不能救临澹。
“启禀娘娘,国主可有亲笔手谕?”一人从人群中站出来。
“不曾有。”沈冰妤尽量提高说话声音假装镇定,不显得那么无助。
“启禀娘娘,就算吾等相信娘娘所说属实,可这戚延铖戚国候小时感染伤寒高烧,如今智力不过七八岁,实在难以将国之大计交付于他啊?”又一人说道。
“国主未曾有子嗣,按理来说继位应当从戚延玧、戚延铖两位国候中选,这再怎么说延玧国候也比延铖国候要好啊!”一位老者颤颤巍巍地走出来。
……
殿下一篇嘈杂,众人皆议论纷纷,一时难以定夺。
“启禀娘娘,不如等两位国候到后在商量继位事宜?”又一人说道。
众人此时心中也各自打起了算盘,明显大部分人向着戚延玧。
看底下这群人吵得差不多了,沈冰妤这才开口道:“那便等其他两位国候来后再议吧,不过进军修汶是国主生前遗愿,池阳大将军这几日操兵不可松懈,若是敌方来犯,尔等也应有所准备,国主下葬诸多事宜要由礼宫荀澶荀大人操劳了,如今到了春日,南方各种商贸也活络起来,国库征收之类的劳烦吕濂吕大人……”
沈冰妤给朝中重要大臣安排诸事,一是不想宫中乱套,二也不想他们无所事事,拉帮结派,剩下的只能静等三日后两位国候赶来。
没想一番话语之后,群臣便安静下来,不似之前那般慌张无主,且对沈冰妤有几分刮目相看,没想到朝中诸多事宜沈冰妤仅悉数知晓,退朝之后也未曾生出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