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白冉辰虽年近而立之年，但因着第一次下山，对外面的世界，心里还是有些许的好奇。所以途中总是东看看、西瞧瞧，惹得同行的莫然嘴角都微微上扬。

莫然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西落的日头，随后侧过头看着白冉辰：“师傅，还有二十里地，便是云溪城，也是离我们最近的一座城池。”

莫然的话中之意，白冉辰自是明白，俊秀的脸上浮上了一抹窘迫。如今还有二十里地，若自己再对什么都好奇，遇见不曾见过的都要探查一番，今晚只怕是要风餐露宿了。

虽说修士风餐露宿并无大碍，也是历练时的常事。但莫然如今才将将筑基，露宿荒野极易遇到危险。

“那便加快脚程好了，倒是为师耽搁了时辰。”

“师傅不过是好奇罢了。弟子第一次出宫看到外面的世界时，心中的好奇，比之师傅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冉辰浅笑着道：“走吧，再晚些，便真的要夜宿荒野了。”

“是。（修士夜宿荒野的，自古以来可还少？果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受不得半点苦楚。）”

尽管二人加快了脚程，月悬高空时，白冉辰二人到底还是不曾抵达云溪城，只能寻了一个山洞，暂宿一宿。

莫然熟练的将拾来的枯枝点着，之后才坐到一旁：“师傅，您且先休息，弟子守夜即可。”

“无需如此，你也歇着好了。此地离云溪城仅不到十里地，应无魔修、妖兽出现才是。且为师已用神识探查了此处，并未察觉到异常。”

“弟子还是守夜的好。师傅您下山，难免为他人所知，若是有心之人伤着师傅，弟子万死难辞其咎。”

“你呀，何须如此谨慎。想要除去为师的人虽多，但除了妖修、魔修、鬼修之外，一众灵修无绝对的把握将为师一击毙命时，是不敢轻易出手的。”

莫然听到白冉辰如是说，心中冷笑不已：（师傅，你虽是聪慧，但对‘人心险恶’的理解，却仅仅来自书籍上的字眼。也不知霄楠等人是想保护你，还是想害你，让你年近三十，已是金丹期的修士，对世间的认知，却仍如一张白纸。）

“左右弟子也无睡意，打坐冥想也权当稳固修为。”

“既如此，那不若你我师徒二人，畅谈一番如何？你拜在我座下虽已有十年，为师对你却是知之甚少。”

莫然听了，沉吟了许久，随后看着火堆：“师傅想了解弟子什么？”

“为师无意探寻你的过去，也不知你有何忌讳，你只说说你想说的就好。”

莫然闻言，心中有了一丝暖意。他身为弟子，若是白冉辰当真问及自己忌讳之事，却也只能回答。现在他或许有一点明白，为何霄楠对想要天瑜苑的弟子的筛选，千般挑剔，万般苛刻了。

白冉辰的这一份纯澈，在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修真界，太过难得。

莫然想，若非修行之人，修的不仅是修为，还有心境，霄楠等人恐怕会让白冉辰的这一份纯澈，永远保留，不沾染一点人世间的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