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二十九、

七夕过后，魏无羡四人，又开始了下一个地方的历练，他们走走停停，看着哪里有不平事便会管上一管，看着又苦难的事亦会力所能及的帮忙，是以民间对他们很有好感，得知他们是姑苏蓝氏出来历练的子弟，一时间上至达官显贵下至民间的百姓无一不称赞蓝氏。

这日，魏无羡他们又行到一个城，这个城的百姓是以药草为生计的地方，所以这里的人个个都懂一些药理，他们这里也是很崇拜那些医术高明的医师，医师在这座城里那是比那些当官的地位还高。

城里来往行人很多，此刻却都围在一个医馆外。魏无羡他们坐在对面的茶楼，好奇的扭头看去，恰好看着医馆挂着一个大大的匾额——春和堂，片刻后，一个中年馆主带着两名伙计将一个老婆婆乞丐扔了出来。  

老婆婆乞丐气息奄奄地挣扎，道：“你们……你们，怎能见死不救！”  

两个伙计一顿，手里还提着老婆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便转身看向馆主。只见那馆主瞪了他们一眼，于是两个伙计用力一推，老婆婆一个踉跄，伏倒在地。    

魏无羡坐在茶楼里，真真切切的看到这一幕，对视一眼，顿时眉头紧锁，看着周围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却没有一个人肯伸出援手，于是几人便走出茶楼，立刻上前去搀扶她。    

温情道：“老人家，你没事吧？”    

老婆婆被他们小心地扶起来，忽然见她双眼圆瞪，口吐白沫，衣服的破洞处露出一个个疙瘩的疮，围观的人窃窃私语，都被老婆婆身上的臭味熏得捂着鼻子扇着风。 

温情见了也不嫌脏，反而低头凑近了看，又给老婆婆号脉，忽然她面色凝重，“这病耽搁不得了。”   

 几人又是对视了几眼，魏无羡对着馆主，道：“我们替她垫付诊金，还望……”   

只见魏无羡话未说完，春和堂馆主双手抱胸的站在屋内，捏着鼻子不满地看着魏无羡，截口道：“想得美！这老乞婆看起来离死不远了，快挪开，别摆这里脏了我的地方，毁了我们医馆的名声！！”  

温情皱眉，同为医师，她从小就被她父亲教导医者父母心，身为医者须得紧守医德，如今看到听到这个医馆的馆主这般作为，便怒道：“你身为大夫，怎可在病患面前出言不逊？开医馆就应该救死扶伤，既然我们愿意为她垫付诊金，你凭什么不收治病人？”   

馆主一听温情的话，非但没有羞愧之心，反而恶人先告状般道：“我们春和堂与隔壁街的仁心堂一向不合，你们不会是仁心堂找来砸场子的吧？你们居心也太歹毒了，这老婆子得的是不治之症，你们仁心堂不治，凭什么栽给我春和堂？”

温情气道：“真岂有此理！”    

魏无羡也道：“走，回客栈，我们治。”

说完就和蓝忘机搀扶着老婆婆转身回他们预定好的客栈，刚要踏进客栈门口就被一个小二给拦住。

小二甩着布巾，道：“哎哟！我的几位小祖宗耶！你们怎么将这老婆子带到我们客栈了，快出去出去！！这连春和堂都拒收的肯定是快不行了，而且她都这么老了救了也没用，出去出去！！若是死在我们客栈，我们还做不做生意了。”

小二满脸嫌弃的推赶着，蓝涣气红了眼，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怎可如此，轻视人命？”

小二轻笑一声道：“嘿！这位公子瞧您说的，这不是春和堂不收么？方才我可是听到了，人家馆主说这老婆子得的是不治之症，没得救了，我们这客栈是打开门做生意的，死了个人，以后还哪有人敢来我们这里住房。”

蓝涣因为年纪尚小，才刚出来历练，又因姑苏蓝氏家教极严，不能与人争吵这有违君子之风，所以即便他此时心中不快，却都强行压下，憋得脸色难看。

魏无羡见此，微微蹙眉，低声与蓝忘机道：“蓝湛，大哥还是年纪太小了。”

闻言，蓝忘机点了点头，这时，被蓝忘机和魏无羡搀扶着的老婆子，忽然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小二见状，厉声道：“快出去，快出去，别死在了我们店了。”

蓝涣哽着一口气，指着小二，道：“你岂有此理，简直罔顾人伦！！”

蓝涣话音刚落，魏无羡眉头一跳，抽了抽嘴角，暗道：大哥这是被家规残害不轻呀！

忽然温情道：“走，我们不住这里了。”转头，看向老婆婆，又道：“婆婆，你住哪里，我们去你那。”

老婆婆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温情的话，知知道一个劲的哎哟哎哟的喊疼。

魏无羡见状，道：“老婆婆病情不等拖，我们进城时，看到城外有一个寺庙，我们先去那。”说着就与蓝忘机搀扶老婆婆离去。

忽然楼上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

“等等！”声音落下，自楼上走下一个颇为富态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看了眼魏无羡等人，便吩咐另一个小二带他们去最里边的一间房。

见状，魏无羡几人感激的朝中年男子行了个礼，便急忙带老婆婆进去。

富态男子看着魏无羡他们的背影，笑着点了点头。回头又朝方才的小二道：“你去账房哪里领工钱，以后不用来了。”

闻言，那小二顿时垮下了脸。

几人带着老婆婆进到客栈里，扶着她在床上躺好。温情丝毫不嫌弃她的脓疮，仔细地为她诊脉。 

老婆婆躺在床上，半眯着眼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几个少年，待魏无羡看过来时，又收了打量的目光。   

温情为老婆婆打着脉，表情却十分的凝重，见她这模样，魏无羡他们心里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半晌，温情道：“婆婆，你这脉象甚是奇怪……似有似无的，心脏一时猛烈的跳动，一时却平静如水。”  

老婆婆眯着眼道：“是啊，脉息时跳时不跳，呼吸时有时无。”

温情蹙眉，踌躇道：“这种症候我也是生平第一次见。”    

老婆婆眼一睁，瞪着眼问：“那你打算怎么医治我呀？”    

温情沉思了一会儿，道：“麝香、苏合香、牛黄、肉桂、冰片以及人参……这些可以的缓解您心脏的不适……”   

 听之，老婆婆忽而露出绝望的神色，道:“若全靠这些贵重药材吊命，还不如直接活埋了我这老婆子！”  

蓝涣劝道:“您别急，我妹妹医术很好，一定可以医好你的。”

蓝涣话音一落，老婆婆锤胸顿足，哭丧着脸道：“这女娃娃未满十二岁，医术能好到哪里去？还不如让我死了，也好早死早超生呢！”

魏无羡见老婆婆还有力气争辩，言语清晰一点都不像大病之人，可是身上散发阵阵恶心气味的毒疮也不像假的。便徽微蹙眉，留了个心眼后，继而微笑着劝慰道：“老婆婆，您放心，我姐姐医术好着呢。”缓了缓又道：“老婆婆，您还没吃呢吧？我这就去给你找点食物填填肚子。”

说着魏无羡就眨了眨眼看向蓝忘机，蓝忘机会意便与他一同离开，二人行至离这房子有一段距离后，魏无羡道：“蓝湛，那个婆婆好生奇怪。”

闻言，蓝忘机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道：“嗯！方才见她还能头脑清醒，言语清晰的与兄长和情姐说话，不像是大病难治的样子。”

魏无羡低着头沉吟片刻，道：“不知她有何目的。”

蓝忘机道：“且看看吧。”

“嗯！”魏无羡笑着点头，两人相携往厨房去。

房里，看着老婆婆一身脏兮兮的，温情顿时拧着眉头，道：“老婆婆，你需要沐浴更衣，不然身上的毒疮会感染的。”

“沐浴？”老婆婆猛的坐了起来，毫不客气的道：“好呀！不过沐浴的水需放进艾叶、茶叶、女贞子叶、皂角.…”

老婆婆喋喋不休地吩咐，旁边的温情越听眼睛越亮，忽而双手作揖示礼道：“多谢前辈指点。”

说着就出去准备药浴，一旁的蓝涣听得云里雾里，便也跟着出去帮忙。

几人离开后，老婆婆灵动地翻身起床，那麻利劲儿哪有半分的病态，只见她四处看了看后，凭空的拿出一包瓜子，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一边喝茶磕瓜子，一边还自言自语的道：“啧啧……这几个小娃娃还挺有善心的，抱山一脉交给阿婴，我也能放心了。”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她随手一挥瓜子壳便消失不见了，然后便闪至床上，仍装作病病歪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