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变故

　　之后的几日，凰鸯几乎天天都来凰鸳宫中与她谈天说地，凰鸳真的很开心。

　　直到那日，凰鸳母亲突然地出现，打破了这看似已经风平浪静的局面。

　　其实凰鸳从未想过此生此世还能见到她……

　　她告诉凰鸳，自打父亲将她赶出去后，她就在一位达官贵人家里做乳娘，直到听说凰鸳做了大福晋，才通过这位达官贵人的关系找到了君逸。君逸在京城给她安排了一栋宅子，让她安稳度日。这次君逸请她进宫，是想给凰鸳一个惊喜。

　　凰鸳实在是感动不已。

　　“母亲，谢谢您还活着，谢谢您生下我……这些年，您受苦了。您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你现在是一国贵妃，又怀有龙嗣，母亲怎能不来？母亲这次来啊，还给你带了一个礼物。”

　　凰鸳扶着她坐下，笑道：“这么多年未见，您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

　　她看着凰鸳笑了笑，又示意下人们退下，才拿出一个布偶。

　　凰鸳不解，问道：“母亲，这布偶是什么？”

　　她轻轻“嘘”了一声，悄悄道：“你现在与你妹妹共侍一夫，她是皇后你是淑贵妃，处处低她一等。再说她的脾气你也知道，咱们不得不防。这个布偶啊，里面缝着她的生辰八字。据说只要用针扎木偶的身上，便可以诅咒她让她倒霉。”

　　凰鸳微微一惊，下意识地用手帕掩住了自己的嘴巴：“母亲！这可是厌胜之术，在宫里可是严禁的啊！若是被发现是要掉脑袋的，您不知道吗？”

　　她吓了一跳，连忙将布偶扔在地上：“我我我，这个办法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啊……鸳儿，母亲没文化，不知道这个在宫中犯法，你原谅母亲吧！”她说罢，接着喊道：“你过来，快把这个布偶拿出去烧了，记住千万别叫人看见！”

　　“是！”冬韵连忙走过来捡起布偶，刚想转身离开，却不料凰鸯迎面走来：“冬韵，你神色匆匆地做什么呢？”

　　冬韵见状，忙将布偶塞进袖子，欠身行礼道：“奴婢见过皇后娘娘，奴婢方才不小心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凰鸯瞟了一眼冬韵的袖口，里面露出一只布偶的脚。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装没看到样子径自走进殿内：“姐姐，妹妹听说大娘来了，特地来看看大娘。当初父亲太过狠心，竟将您赶了出去。不过今日看到你们母女终于团圆，鸯儿十分高兴。”

　　凰鸳见母亲有些不知所措，立马向她使了个眼神。母亲会意后赶忙起身行礼道：“妾身见过皇后娘娘。”

　　“大娘客气了。”凰鸯笑笑，欠身将她扶起。

　　畅谈了一会儿，凰鸯便离开了。

　　凤仪宫。

　　“小兰，本宫让你去查冬韵袖子里的东西，你查到了没有？”

　　“回禀娘娘，奴婢在朱雀宫的后花园里发现了一包烧焦的废布。”

　　说罢，小兰将一个布包呈上。凰鸯接过来缓缓打开，仔细查看着里面的一丝一毫，就连一抹灰烬也不放过。突然，她惊呼一声，拿着一张烧了一半的黄纸递给小兰看，上面竟模模糊糊写着自己的生辰八字。

　　小兰看完之后也大吃一惊，低喃道：“娘娘，这……这可是宫中严禁的厌胜之术！”

　　凰鸯咬着牙，将手中的黄纸撕了个粉碎：“好啊，大娘刚进宫就与姐姐密谋要害我。既然姐姐你不仁，就休怪妹妹我不义了。”

　　一语未了，只见小鹏子慌慌张张跑了来，一下子跪倒在凰鸯面前：“娘娘，不好了娘娘！公主她……她……”

　　“欢儿？欢儿怎么了？”凰鸯猛然起身，来不及小鹏子说完便匆匆跑去寝殿。几个奶妈和宫女们围在一起，又见凰鸯跑来，连忙跪下道：“皇后娘娘不好了，四公主她发热了！”

　　“发热”两个字犹如晴天霹雳，震得凰鸯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她跌跌撞撞走到床榻旁边抱起迟欢，只见迟欢脸蛋通红，浑身滚烫，让她顿时不知所措。

　　“你们这群笨蛋，见公主烧成这样，还不赶快传太医！”小兰指着奶妈们训斥道。

　　几个会来事儿的宫女猛地点了几下头，一路小跑走了出去。

　　“皇后娘娘，您也知道，迟欢公主是早产儿，本来就身体虚弱。曾经的纪院判说过，只要在公主六岁之前小心养着，不生大病，便可以度过危险期。不然纵使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啊。”张院判道。

　　“可欢儿她……她一向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热呢？”

　　正当凰鸯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小兰提醒了她一句：“娘娘，会不会是那布偶……”

　　凰鸯听罢，仿佛明白了什么，恨恨道：“原来是你们！若我的欢儿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必定不会放过你们母女二人！”

　　第二日，凰鸳听说迟欢公主一直高热不退，便匆匆赶去凤仪宫探望。谁知刚踏入宫门一步，就听小兰说，凰鸯昨日得知迟欢发热，急火攻心昏了过去。

　　凰鸳忙走进她的寝殿，看到在床榻上半躺着睡眼朦胧的她，心疼不已。

　　“妹妹，你这是何苦。”凰鸳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她逐渐醒了来。

　　“姐姐，你怎么来了？”凰鸯抓住她的手，问道。

　　“我的傻妹妹，尽管迟欢高热不退，你也不能这般着急伤身啊，让我既牵挂着迟欢，又放心不下你。”

　　她苦笑道：“迟欢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凰鸳垂下眼眸，只见凰鸯用手轻轻抚过她的右脸和脖子，喃喃道：“当初都是我不好，害得姐姐毁了容貌。姐姐，你肯原谅我么？”

　　“都过去这样久了，我都不记得了。”凰鸳虽嘴上说不记得了，心里却十分在意。

　　“姐姐……”凰鸯缓缓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圆形小盒，递给凰鸳道：“这是复颜雪花霜，据说祛疤有奇效。我也是刚得到不久，想择日给你的。虽然不知道合不合你的体质，但姐姐不妨试试。”

　　凰鸳奇道：“莫不是邓夫人用过的复颜雪花霜？不是已经失传了么？”

　　她没有回答她，只是将盒子打开，递到她的手中：“当年，吴大帝孙权的儿子孙和极其宠爱邓氏。有一天，孙和在月下舞水晶如意，误伤了邓氏的脸。有一位太医用白獭髓杂以玉屑做成药膏涂在她的伤口上。谁知伤好后，竟留下了斑斑赤点，孙和端详邓氏，认为更增美艳。从此孙和的姬妾们竞相用丹脂点颊。”

　　“鸯儿，你有心了。”凰鸳感动道。

　　她摇摇头：“本来姐姐脸上的疤痕就是我造成的，姐姐不必谢我。”她接着道：“本来是还要加一些香料的，但我想着姐姐是有身子的人，忌用香料。所以我便让人用了玫瑰调解气味，这样姐姐就不会觉得有药气了。”说着递与凰鸳鼻下，“姐姐闻闻此味道可还喜欢？”

　　凰鸳点点头：“嗯，好香，我甚喜欢。谢谢你，我的妹妹。”

　　凰鸯按住凰鸳的手，关切道：“姐姐不必谢我，我的东西本就是姐姐的东西，只要姐姐疤痕褪去我便心安了。姐姐，若是没了欢儿，你就是我在宫里最亲的人了……”

　　凰鸳连忙用手指抵住了她的唇：“胡说什么，欢儿会好起来的。你啊，不要再做些傻事了，安心养病，要快好起来，才能照顾好迟欢公主啊。”

　　她含着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