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上中天时，晓星尘去而复返，回到了霜月楼。

薛洋还在睡，一袭黑衣在春风中化成雾霾，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就像看不清雾一样，他好像从来看不懂这个人。

薛洋抱着双臂，打了个寒战，晓星尘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盖到他身上。指尖不经意间触到了他的脸颊，那陡然的酥酥麻麻的感觉窜上心头，他猛地清醒过来，想打莫名其妙就想回来的自己一个巴掌。

晓星尘离开霜月楼，近乎落荒而逃。半响，本该熟睡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摸着身上盖的外袍，上面仿佛还沾染着他的气息。

“唉~小探花，你怎么能这么好呢！”

他揉揉发胀的额角，披着衣服站起来。月影下，有人缓缓走进，兜帽摘下，露出一张清贵无匹的脸，只是那眉眼间的阴霾浓得化不开。

是苍王，骁谰。

他猛地一伸手，用力扼住薛洋的脖颈儿，掐得他脸色发胀红，几欲窒息时他才松开，将他甩到一旁。薛洋的脸撞到栏杆上，红了一片，他仿佛毫无知觉，眉头都没皱一下。

“为何不按计划行事抓晓星尘回去？”

“以我对他现如今的了解，他八成还是不会为我们所用。殿下一贯的准则，能用则用，不能用则除。晓星尘毕竟是户部左侍郎，身居要职，和之前的人不一样。若是他才出巡防营不久就出事了，我与殿下都不好搪塞过去。”

骁谰眉间渐渐舒展开：“所以你是故意的？”

“今夜先让他放松警惕，之后自然有办法能悄无声息地了结他。”

……

那厢，晓星尘彻夜无眠。

宋子琛和他说的话，和薛洋的每一句话交杂着一遍遍在他耳畔响起。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头像堵了块棉花一样发闷，终是忍不住起身推开窗，想透一透气。

窗下突然闪过一道黑影，他定睛看过去，随后一愣，猛的将窗户和上，再打开，那人依旧在。

“你在这儿做什么？”

他看见薛洋的脸颊一片红肿，眼睛也红红的，却还在笑，笑得比村花还要娇艳。

他眼神晃了晃，薛洋人已经翻窗往里跳，直接跳进他怀里，纤细的双臂环上他的脖颈儿。

“其实我每夜都会在你的房外守着，就等着看你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他恣意的胡说八道，身上的酒味比之前更浓了，“小探花，我没有地方去了，你留我一晚，只要你肯留我，明日晨起之后我就还你自由，再也不缠着你了。”

获得自由，这正是他想要的。

真的听到这句话时，晓星尘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雀跃。他身体僵硬，双手碰也不敢碰他，薛洋干脆整个人缠在他身上，被他带着放到榻上。

晓星尘叹了一口气，打地铺将就了一晚。

翌日晓星尘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榻上，而薛洋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是熟悉的簪花小楷：说到做到，今日起，我再不会多做纠缠。

背面还有一行字：小探花身娇体软，我心甚慰。

晓星尘耳根子都气红了。当日休沐不上朝，晓星尘直接去了户部衙门。他一大早就因为那张字条上的字心里堵得厉害，半天都没缓过气来。

“晓大人！”这是宋子琛身边的一个小斯，他急匆匆的从门外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