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无效（上）

宁逍阳盯着眼前的各种药片，瞳孔涣散，内心早已麻痹。

两个月了。

一个没病的人足足吃了两个月的疗效药，她觉得自己已经撑得够久了。

再吃下去，她可以直接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

方诺笔直地站在客房门口，举着水杯的手稳如泰山，硬是没让水打一点晃儿，高挑的身影将出门的路完全堵死。从宁逍阳这个角度仰视过去，头顶撒下一片阴影，他极具耐心地望着她，视线平静无波。

沉默是金。

宁逍阳快速将一把药片塞进嘴里，熟练地接过水杯一口闷。

呼——今日苦难结束。

她长舒一口气，忽而蹙眉，默默压抑着胃里传来的酸痛感。

不是没想过反抗，但第一次反抗的结果太过惨烈，只一招她便完败。

两个月前，她清晰明确地表达了自己不想吃药的意愿，方诺听完，点点头，一句：“哦，那就打针吧。”彻底让她歇菜。

没法子，她晕针，冒虚汗直接昏倒那种。

吃药还是打针输药。

根本不用选。

方诺“收拾一下，今天去医院。”

方诺拿过空杯子便转身去了厨房。

宁逍阳瞳孔睁大，她竟然忘了今天是需要吃药的最后一天，那下一个疗程的安排间隙就是开溜的最好时机，必须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否则她真怕自己活不到明天。

出门前，方诺递给宁逍阳一瓶打好的橙汁：

方诺“补充维C。”

林朝瑾“......谢谢。”

宁逍阳接过橙汁垂眼盯了几秒，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把它稳稳当当放进背包里。

她一点都不爱喝果汁，打出来的浆汁要么太甜，要么太淡，还不如原汁原味的水果来的实在。

不过，她不爱也没什么关系不是么。

......

依旧是熟悉的精神科。

陈司安打开电疗室的门，一股长期封闭的味道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

他面色未变，身上的白大褂平平展展，此时却被电疗室的环境衬得灰蒙蒙的，仿佛落了一层薄灰。

打开灯，不刺眼的暖光柔柔亮起，他微微侧身让出一条路。

林朝昱和白郁枳先后进门，让此地瞬间显得拥挤起来。

靠窗的角落摆放着稍显巨大的机器，窗子同书的大小相近，能从窗口透进来的光很微弱，看起来除了置换空气也没什么他用。

陈司安“两个月前才让人把这收拾出来，机器维修花了点时间，比较仓促，味道还有些残留。”

陈司安“见谅。”

陈司安见他二人微微有些皱眉，似是在质疑这里的环境是否真的能进行治疗，只好无奈开口解释，安抚一二。

林朝昱有些疑惑：

林朝昱“之前这里封闭起来了？”

不然这里怎么会是一副重见天日的模样，根本没有什么温暖舒适可言，反而阴冷森然。

他的眉目未曾舒展，轻轻在鼻尖挥了挥手驱散令人不适的气味，这儿一点也不像医院该有的治疗室，真的能治好朝瑾吗？

白郁枳“不会出过什么命案吧......”

白郁枳的职业病不小心就蹦了出来，一边小声猜测，一边缓缓靠近林朝昱，牵住了他的手。林朝昱回应般紧握住，轻轻拍了拍。

这样的治疗，如果被封禁，是极有可能出了什么事的。

陈司安“到也不是。”

陈司安依旧温雅，和缓的语调让人安心不少，只是眉眼微敛，隐隐约约让人看不清楚，瞧着却多了些透不过气的压抑，令人心惊。

陈司安“这里曾经疯了一个人。”

陈司安“一个女孩。”

曾经他少年意气，满身骄傲，不论是学识修养还是医术经验，都属于业界佼佼者，他经手的病人，都将他推上神坛。

他没有想过自己失败的场景，因为他未曾败过，神明是无所不能的啊。

可神明也会犯错。

哪怕只有一次，也合该跌落神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