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故人（上）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陆续有家长来领小孩子回家，大家都很乖巧地和林朝瑾她们告别。

“媛媛，咱们该回家咯。”

一个身材矮小，盘着微白头发的妇女冲着林朝瑾怀里的小姑娘走来，细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林朝瑾看她有些熟悉，大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是谁，现下只觉得她的眼睛衬着她的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不过不能光看人长相就下定论。

但也不能不防着些，林朝瑾继续搂着怀里的小姑娘。

直到——

“奶奶，我还想和姐姐玩一会儿。”

小姑娘又往林朝瑾怀里钻了钻，表达着不舍。

“太晚了，明天再来玩啊，乖乖听话，不然奶奶不给你买洋娃娃了。”

妇女走近，伸手想要抱走小姑娘，林朝瑾见小姑娘不出声委屈巴巴的表情，也不好插手别人家的事，顺势松了手。

“谢谢啊。”

妇女接过孩子后道了声谢。

林朝瑾“啊...哦哦，不客气的阿姨。”

林朝瑾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才她那样误会别人。

“你...你是林家那二丫头？”

近距离下借着灯光足以看清对面人的模样。

妇女惊讶又带着点嫌恶的眼神和她记忆里的一个人慢慢重叠。

李芳。

真是一点都没变。

曾经是她们四合院的对门，也是那一条胡同里的“名人”。

出了名的八婆。

惯会背地里嚼舌根，时间一久大家就都知道了，许多家长里短甚至是莫须有的“故事”根源在哪，只不过念在邻里邻居，看破不说破，和她维持面上的关系，默默保持距离。

李芳表面功夫做得好，也就没发现私底下大家的变化，还以为自己有好人缘，越来越得意忘形。

直到被林朝瑾当场撞见她在和另一个人造谣。

主角是林朝瑾的妈妈。

内容是坐台小姐婚内出轨。

当时的林朝瑾已经高中了，学习比较紧张，中午一般都在学校自习，而那天因为节假日提前放学，正好在胡同拐角撞见李芳唾沫横飞高高在上的模样，眼里尽是嫉妒和厌恶。

“是你。”

林朝瑾面无表情，只是握拳的双手表明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是...是我怎么了！”

李芳最开始被撞破的紧张感慢慢消散，不就是个丫头片子吗，她怎么能被吓住。

一声冷哼从林朝瑾身后传来，是同样一身校服的方诺，手中握着一根粗圆的木棍。

“这位阿姨，你可以走了。”

方诺提醒着李芳身边的人。

“当然，如果你要叫人过来也不是不行，大不了以后和她一样的下场。”

他提了提棍子，冷冷瞥了一眼李芳：“见一次，打一次。”

“不...不会的，我走，我走。”

在这个拐角就剩他们三人。

李芳害怕了：“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小心我报警，让学校记你们大过！”

“到现在你还没明白你做错了什么？”林朝瑾忍不住上前。

方诺拦住她，握着她的手把她拉到了身后。

“我哪错了！”李芳像是被踩住了痛脚，“你妈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还三天两头半夜才回来，谁知道去干什么龌龊事儿了，也就你爸窝囊，天天在家门也不出，连媳妇都管不住。”

“你再说一遍！”

林朝瑾眼眶通红，她爸妈才不是这样的，可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也许会毁了他们的名声，这已经算是当时很恶毒的谣言了，继续传下去指不定面目全非。

方诺一只手揽着她安抚，轻缓地给她顺着气：“交给我。”声音轻轻落在她耳边。

“说怎么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妈没个正型，你这个小东西也不学好，小小年纪就早恋，光天化日之下就搂搂抱抱，黏黏糊糊，背地里说不定和你妈一样，”李芳说起来就忘乎所以了，嘴巴闭闭合合根本感觉不到危险，“勾引的还是方家小子，一个院子是不是正好方便了你们啊...啊！”

李芳只发出一声惨叫便安静了下来。

方诺一拳打到她脸上把她踹翻在地，迅速卸下她下巴，嘴因为合不上致使口水慢慢溢了出来。

起身嫌恶地用纸擦净了手，棍子抵着她腹部，方诺居高临下地看着李芳惨白的脸色，并且因为害怕和疼痛涕泗横流。

“学会闭嘴了？”

李芳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不信。”

冷笑一声，方诺把棍子抬起之后，又重重地落下。

李芳被这一棍戳地身体微微蜷缩，却发不出什么声音，头发被冷汗浸湿后粘上灰尘，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林朝瑾被护在方诺身后，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动作。

“你听好了，你所说的一切都已经被我录进手机，造谣属于违法犯罪行为，情节严重的会构成刑事犯罪，比如，诽谤罪。”

“说的简单点，以后再不老实，小心我让你坐牢。”

方诺看着李芳露出惊恐的目光：“别不信。”说完好心给她从头放了一遍录音。

“是不是造谣你心里最清楚。”

方诺隔着纸巾把她的下巴接了回去，没有理会她低声呜咽，最后冷声警告着：“以后再传出关于林家的任何谣言，不管是不是你，下场一定会比今天惨。”

“不信你可以试试。”

方诺起身抱住林朝瑾：“都解决了，我们回家吧。”

“阿诺，谢谢你。”

怀里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方诺摸了摸她的头发，“应该的。”

声音消散在阳光下，微风中。

林朝瑾回到家把这件事给爸爸妈妈叙述了一遍，她爸差点冲出门想要再去揍一顿李芳，被她妈拦住了。

“你以为你还跟小诺一样是个孩子啊，这事孩子做和大人做性质是不一样的。”

“小诺是在没人的时候出手的，还有录音证据，她不敢做什么，你一去所有人不就都看见你出手打她了。”

林妈把林爸按在了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水下下火气。

“她太过分了！以前没惹我们就算了，现在造谣造到你头上，还骂了阳阳，嘴怎么这么欠呢？”

林爸以往的风度不见踪影，通通被愤怒代替。

“好了好了，小诺不是替你出气了吗，别气坏了身子。”

林妈坐在他旁边轻拍他的背。

“妈妈，你不委屈吗，明明事实不是这样的。”

林朝瑾觉得疑惑。

“话是她说的，我也堵不住其他人的耳朵，我知道事实是怎样的就好。”

“真触碰到我底线我不会闭口不言的，这次她受到教训便放她一马，这样的人，本性难移，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林爸轻哼一声：“别看我是个作家，该有的肌肉力气我都有，下次再惹到我头上，怎么着也得拿她出出气。”

“下一部小说炮灰就叫李芳好了。”

林妈终于安抚好了俩父女。

果然，李芳养好伤以后又被打了一顿，住进了医院。

是住在胡同口卖肉的李大壮干的。

原因就是李芳造谣一个漂亮寡妇和男人不清不楚，经常光顾男人店里，私生活混乱。那男主角就是李大壮。

而事实其实是李大壮喜欢这个寡妇，经常照看着她，送送肉，抬抬水，寡妇对他也有好感，为了感谢，经常去他店里帮忙。

心不干净，看见的世界便尽是浑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