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瑞安，我啊，想念你哦。”

女孩天真烂漫的笑容让瑞纳罗的心一阵刺痛。

这突然浮现在脑海的画面让他措不及防地睁开双目 。

偌大的房间围满了人，寺世轲坐在床边，深沉的眸子死死盯着直冒冷汗的瑞纳罗，他惊恐的模样，被寺世轲尽收眼底。

“瑞，安？”他喃喃地道。

“瑞纳罗，你流泪了。”寺世轲平淡的声音让他身子一震，缓过神来。

他用食指轻轻点了点眼角，果然是湿润的。

他面色惨白，瞳孔皱缩，几乎是脱口而出一句：“不可能啊！”

他那一头晨曦颜色的长发，垂落下来，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手抚上了额头，不小心触及旧伤，灼热的长疤渗出了鲜红的血液。

一时间他热泪盈眶，放声大哭：“啊！啊啊――我终于，终于活过来了，我终于回来了，终于。”

“抱歉，抱歉，太晚了，太晚……我太无能了……”

瑞纳罗颤抖的声音让众人炸开了锅，议论纷纷：“难道这国师之前是被邪魔附身了？”“难道这国师根本就是个废物？”“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屠国的人？太懦弱了！”

瑞纳罗突然昏倒过去，恰好倒在了寺世轲怀里，一直毫无波澜是寺世轲将他的眼泪擦拭干净后，默默的闭上眼，低声道：“都出去。”

房间里几乎是瞬间安静 ，大臣们都默不作声地退出去了，其余的侍人也识趣地退下。

寺世轲面色凝重，心想：“倘若，这果真是牵扯到了‘瑞安’，那也只有父皇知道事情原委，可此时……我不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这一切若都是如我猜想的那般，那这就不妙了。”

他长呼一口气。

那双沉静的黑色眸子，诉说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苍茫变幻的世道，容不得一丝善良。

这种道理，瑞纳罗不会不懂 。

寺世轲感叹啊，时间真是太过奇妙。

他忽的忆及瑞纳罗幼时的模样，不禁连连哀叹着人生百恶。

“皇兄皇兄！你看！我画的皇兄像皇兄吗？”奶声奶气的瑞纳罗那无邪的笑容，仍然历历在目。

他眼底的温柔，似乎从未变过，那笑容，却已经变了太多。

从无忧无虑，再到善良温柔，紧接着到忧郁王贵，最后便是零碎杀意，可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在慢慢被泥沼困住，他不会笑了。

他深知，瑞纳罗已经彻底坠入深渊，无论如何都无法赎回他的灵魂了。

“我爱着皇兄，一直都爱着，呐，皇兄，我们逃吧，逃离这所‘监狱’吧。”瑞纳罗临出征前，对他这么说过。

寺世轲那时已经接触到了妖刀背后的故事，那个，有关于瑞安的故事。

五十年前――

“恭迎泷帝！吾皇万寿无疆！必将带领族人立于无西户上！”

众将士气势磅礴，以山海汹涌之力高呼王座之人的千秋神法。

那王座之人，漫不经心，眸中金光流转，血瞳不断绽放着浩瀚星光，那邪气的笑容毫不掩饰他的贪婪，炽焰长发扎着长辫，那上位者的气势竟可压制神殿之中千万将士的嚣张气焰。

“啊，征战神权，如此无聊之事，莫要提及。本座并无战欲，退下。”泷帝那修长白皙的手抚着这身雍容华贵的礼袍。

将士们颤颤巍巍，为首的有五位女明将，其中一位明将斗胆站出来，说道：“吾皇，臣有要事启奏，恐涉及妖族危亡。”

『明将』统领五疆族民佼佼者的人魔混血里最强的几位，幼时泷帝历练，将其击败，收入座下。

泷帝笑意越发浓郁，阴沉的声音悠悠道来：“若是民心，那族长之位，本座弃了也罢。”

女明将没再说什么，默默退回其余明将之处。

泷帝淡淡扫了一眼殿中的人，玩味地说道：“本座是有通天之法，可，终有一日会法力尽失，如此之命，无力回天。”

“民不聊生又如何？横尸遍野又如何？族人尽死又如何？众叛亲离又如何？改变不了，那就弃了吧。”

他不再说什么。

神殿此时寂静无声，没人敢打破这份宁静。

四十年前――

血液染红了大地，遍布死尸的疆域，泷帝忽然醒悟，“原来如此，是这样啊。晚了，时间，真是让人恐惧。”

“无意迟晚，恰好赶上，或是错过罢了。”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弥夜，我，晚了很多了。”

“混沌弥夜，亘阳默，哈哈，对不起，对不起……”

“啊！啊！啊啊――为何？我醒悟得如此之晚，已经无力回天了吧……不，不要！我”

“啊！啊！啊啊――为何？我醒悟得如此之晚，已经无力回天了吧……不要！我即使拼上所有元寿，法力，也要赎罪。”

三十年前――

婴儿健康的哭闹声让龙国皇帝开怀大笑，爽朗的气质让人舒适。

只见婴儿头上有一撮金色头发，零零散散的，远望则不可分辨头与发。

皇帝眼神里满是宠溺，笑着道：“金色象征着神谕之人，此乃圣光庇佑之人。”

“就叫他瑞安吧，祥瑞永生。”

二十年前――

瑞安年少国势大衰，寺皇后夺位瑞安，弑子，皇帝气血攻心，龙体欠安，正式下位。

后，瑞安兄长被流放，五年后雄起，起兵策反，却突然与寺皇室达成共识，共佑龙国太平。

三年后――

瑞纳罗横空出世，其发色怪异，眸色酷似瑞安，引起皇室重视。

此时龙国因有瑞将，得以存活。

八年后――

瑞安之墓被盗，尸首丢失，恰好此时瑞将麾下三万余兵策反瑞家，且投靠邻国，邻国名曦月，来势汹汹。

龙国寺皇室丑恶至极，把年幼的瑞纳罗送上战场。

因军中大将心善，也曾受恩于瑞家，便只是将瑞纳罗置于军中，严加训练，却从不将其安置兵列。

瑞纳罗深知处境危险，刻苦训练。

四年后――

寺皇室施压大将，不得已让瑞纳罗上战场。

瑞家此时送来一把刀，正是杀了瑞安的那把刀，这把刀流传已久，据说是神明用过。

可这把刀却早在瑞安下葬时就一并埋了。

十二年来，妖刀的画像，仿制品等皆是连连失传，少有人记得其模样如何，只是民间流传着妖刀之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