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 终

虽然风星衍早有心理准备，但真见到传闻中的不夜天仙都还是让他大吃一惊。

从前不夜天也气势颇壮，但除了占地面积大些，还远没有现在这般豪奢。如今光是山下白玉铺就的数千级台阶，已经晃的人不敢直视。

岐山的规矩，外客来访，到阶前一律不得御剑，只能徒步上山。

风星衍立在山脚下，望着一眼不见顶的玉阶，心绪复杂。他不知道其他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爬这数千级石阶，但耳畔多的是艳羡、惊叹和仰慕，各家修士都在议论，说是若非此次仙门大会，难得有机会一睹全貌。

聂怀桑望着这玉阶也头疼的厉害，他曾跟着聂明玦上过岐山一回，自然清楚:“这几千级台阶爬上去，老命都没了，二哥，你身子刚好，咱们慢些行。”

“好大的排面……”这话是实话，当年天界所建的天都已经算得三界之最，可他一个见惯了天界恢宏的人，面对此情此景也只能夸一句有排面。

聂怀桑摇着扇子，丝毫也没觉得此话哪里不对，“岐山乃仙门之首，这点排面自是有的。”

风星衍想到向来低调朴素的不净世都改建的今非昔比，这岐山如此，又有什么好意外的？想来其他仙门必定也是不可与昔日同日而语。

这时，聂明玦从旁边走过来:“晚亭，你身子刚好，不宜劳累，我背你上山。”说着，手中的霸下便扔给旁边的修士。

风星衍有些诧异聂明玦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切，兴许是他刚醒，聂明玦一改从前的严厉，变得格外慈爱，让他一时还难以适应，“大哥，这不太好吧……”

“什么不好？这台阶你能走上去？”

风星衍看了一眼，确实困难，只是若叫聂明玦光天化日背着他爬上去，他是绝放不下这个脸面的。先不说有没有人敢多嘴嚼舌根，无论如何他也要顾忌聂明玦一宗之主的身份。

“上来吧。”

“不用……”

正僵持着，便有一行温氏弟子御剑落在跟前，继而上前揖礼:“赤峰仙尊，长泽仙君。仙主念及长泽仙君体弱，特意让弟子前来相迎，请聂氏诸位随弟子一同御剑上山。”

聂明玦道:“有劳。”

“诸位，请。”

风星衍看看聂明玦，没有搭话。

尽管他才醒来不到半月，但聂怀桑已将这十几年里发生的大事尽数同他说了一遍。

仙妖大战中，温若寒指挥有方、身先士卒，带领仙门百家浴血奋战，诛灭妖兽，杀退妖军，横扫妖界，一举俘敌数十万，保得人间界和修真界两界安宁，让修真界声威大震，被仙门百家拥为仙主。

聂明玦因骁勇善战、抗敌有力被尊为赤峰仙尊，蓝曦臣、蓝忘机破敌有功，驰援百家得力被尊为泽芜仙君、含光仙君，风星衍因斩杀妖君无相欢，被尊为长泽仙君，魏无羡、江澄、金子轩三人因合力斩杀上古妖兽，解仙门围困之危，被分别尊为清越仙君、清攸仙君、清涯仙君，并称三清仙君。

……

宫宇楼阁、亭台廊榭，皆不过白云深处一隅；

奇珍异兽、珍花名草，皆不过后花园中一景；

飞湍瀑流、奇山异石，左不过府中添彩一笔；

珍馐佳酿、玉液琼浆，拢不过席间镶边之物。

风星衍坐在席上，回想一路行来所见，不觉生出异世之感。正思绪万千，有人已至近前，檀香轻触鼻尖，云纹入眼。

抬眼落入眸中的便是一张温和出尘的面容，玉冠束顶，白衣锦袍，腰悬长剑，宛若天人。

“何时醒的？”薄唇微启，轻轻浅浅的声音落入耳中，尽管周遭还有其他聂氏弟子在，但这声音，只彼此能听见。

“半月前。”

“怎不多休养些日子？”

“躺的太久了，想出来走走。”

“你醒的巧，今日热闹。”

“嗯。”

一阵静默，风星衍微微垂眼平视前方校场，清风轻拂面前这人的袍服，蓝曦臣看着这人微微颤动的眉睫，视线滑过他清瘦的脸颊，落在桌上白皙枯瘦的手上，缓缓开口，“节哀。”

“什么？”

“尊夫人……”

风星衍淡淡道:“都过去了……”

蓝曦臣看着他，琉璃色的眸子温柔的像是能化掉一个人，“是啊，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