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往事

自从我救了卫行简后，他对我稍微好了那么一丁点，可喜可贺，他终于让我随意说话了，除了小黄腔。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床上的人喝着药问道。

我得意地肯定道：“当然是与君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对面的人眉毛微皱，眼睛里止不住地露出鄙夷：“少来，好好说。”

我抓抓头：“哎呀，就是那天偷看你，刚好看到你写东西的那张纸上有御风林三个字嘛。”

卫行简放下药碗，若有所思道：“看来以后还是不让你进书房了。”

我懊恼，气炸了：“要不是我刚好看到，你现在死在哪都不知道！”

那人似乎看不见我的恼怒，随手拿起桌上的书翻开。

我趴在他的床边，眼里满是期待：“卫行简，我今天想和你一起睡。”

床上的人眼睛盯着手上的书：“嗯，我熄灯的时候叫林伯去跟你说一声，你也熄灯。”

我撅了撅嘴：“人家想和你在一张床上睡嘛。真是的，总要人家主动。”

卫行简关上书，眼睛里满是坚决：“没有这个可能。”

就这样，我又过上了每天可以看他的日子。只是他从书桌，换到了床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恢复的很快。我这种体质，只能默默羡慕。我怕疼，且体质不好，受伤总能修养许久，所以跟着父亲这么多年来也没学什么本事。

大夫宣告他伤势完全好了的那天，我晚上去敲了书房的门。

：“卫行简，我睡不着。”

：“睡不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思考了一下，随即说到：“你还没报答我呢。我现在睡不着，你陪我喝酒吧。”

卫行简没说话，转身收拾了书桌，然后拿起了一件防寒的外衣，带上门，对我说：“走吧。”

真贤惠，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

我爬上了襄王府里最高的房顶，然后对着地上端着酒的他喊道：“快上来，上面可美了。”

我一直不知道卫行简会不会武，因为我没见过他练武。那些时候我还在想，我们夫妻跟别人吵架会不会只有被打的份儿，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卫行简把下裳的衣摆往后一甩，端好酒，踩着点跳了上来。

到我身旁的时候，酒没洒一滴。

真帅啊！我欣慰起来，果然，我宴时姝看上的男人不会差。

万家灯火，夜市珊阑，千灯万火映照着高楼内外，不知道我有多久没有看过眼前这一片繁盛的京城晚景了。

我转头看向卫行简，他的眼中倒印这夜景，犹如璀璨星河。

我举起酒，：“祝我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快入洞房。”

对面的人差点栽下去，语气不快到：“最后一个什么词。”

我一饮而尽，大笑道：“我发明的。”

：“你为什么喜欢我？”语气待着探索，似乎是想问了很久的问题。

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当然是因为夫君长得好看了！窈窕君子，淑女好逑嘛。”

：“………”卫行简决定不再说话，只默默喝着酒。

我也跟着他喝了一杯。

：“我想我爹了。”看着眼前夜景，万家灯火，眼前浮现出父亲大笑着对我说：“姝儿，这次回京中去，想要什么赏赐，爹爹给圣上讨要。”

：“父亲每次打完胜仗，总是问我想要什么。回京的赏赐总是按照我想要的来。遥想那时，是父亲掌上明珠的我，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易如反掌。”我喝着酒，慢慢的说。

：“母亲早产，把我生下来过后便太过虚弱，因此去世。宴家只我和父亲，我在父亲的疼爱中长大，虽从未见过母亲，但我知道，母亲是因我而死，也知道父亲很爱母亲，父亲房里母亲的画像边，父亲写下了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卫行简坐在我身旁，静静地喝着酒听着。

：“后来父亲娶了庶母，我觉得父亲背叛了母亲。时常与父亲说不喜庶母，父亲总是摸着我的头，然后不语。”

：“可能是太过娇纵，那时我总烦父亲，总向父亲要这要那，觉得这是父亲该弥补我和母亲的。父亲也有求必应，只要我想要的，都去找来给我。”

我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雾气朦胧。

：“可是我十五岁那年，再也不能和父亲要任何东西了。”

卫行简依旧不说话，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张方帕，递给我。

我摇摇头，没接。继续说：“父亲回京的第二个月，常年在边疆累积的旧疾复发，连圣上的御医也回天乏术。但父亲走后的第二天，一日一夜未进食的我去厨房看到了并未处理的汤。”

卫行简转头看向我，似乎在等我说下去。

：“边疆炎热，不比京城。战士们总会有些大大小小的疾，父亲大半辈子都在边疆，最忌发物。可那天那碗汤渣里，有许多食物，都是发物。那天夜晚，庶母问我，父亲可留下什么东西给我？我想，我应该知道了。”

卫行简不再平静，灌了一口酒，又等我开口。

酒劲上来，我一股脑的开口：“那天我与庶母说，父亲很早之前就给了我一封拟书，叫我一定要保管好，可惜我看不懂，我想应该庶母保管最为妥当。庶母追问拟书在哪，我与庶母说今日困了，我回去找找，叫庶母明日处理完父亲下葬后晚上去大厅等我。”

不知道为什么，陈封多年的往事，我竟对着卫行简说了出来，我总是相信他，无论见了他杀人，还是见了他被追杀。

：“那天父亲下葬我没去，我以父亲去世伤心过度想清净为由，遣散了众多下人。然后我在大厅的隔间里放了柴油。我叫了庶弟庶妹，说庶母找他们，在大厅里。”

：“父亲一生征战，最后死在了后院女人手里，说出去不免令人唏嘘。所以我决定，不启禀先帝，亲自杀了她们。”

卫行简应该猜出了后面发生了什么，但依旧静静地听。

：“庶弟庶妹进去后，我把门锁上，点了火。最后去了偏房，买了丫鬟给我作了证，我与庶母争吵，被庶母关在偏房，死里逃生。”

：“父亲留给我的积蓄，足够我吃喝玩乐度过一生，我就一个人，生活了五年，到今天。后来长大，想想那时太过娇纵的宴时姝，总是懊恼，对父亲不公，很想对父亲说一句，谢谢父亲。可惜，再也说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