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陆流云侧过身子，张兰缩着手，从他旁边经过走进门是，他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很浓的烟味和油味。

把那个破编制袋子放在了门边，好像是又怕碍事，用脚更往边上踢了踢。

陆流云沉默地关上门，一屁股坐下，靠在沙发背上。

张兰看他坐下，有些尴尬地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角。

傻子都能看出来，陆流云这样子可不是母子重逢的高兴。

陆流云她一定觉得我很绝情吧，看她的样子都是害怕我的了。

实际上只有陆流云自己才知道，冷漠的外表下，心乱如麻。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个不知道算是好坏的梦，以至于手脚发软，几乎支撑不住自己。

看他没有任何要说话的样子，张兰一脸愁容地开口。

张兰乐....流云啊,

搓了一下大腿

张兰妈知道，妈当时做的不对，妈只是气昏了头了。

张兰眼神只是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去看陆流云的反应。

然而陆流云只是望着窗外，

张兰妈也后悔过，也想你得很。

张兰但是，但是我不甘心啊。

张兰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张兰我一直都知道他们看不起我，我要是再回来就更得被嘲笑。

张兰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为什么为什么咱们这么命苦。

张兰你也知道，自从你爸进去之后...

说起陆远行，张兰的语气又软下来。

张兰我哪件事不操心，哪里不需要用钱，你我还有你奶奶，咱们娘仨该怎么活。

张兰你奶奶吃药花的也是我的钱，我说起来要离婚她还无理取闹以死相逼，骂我不守妇道。

张兰你知道你爸哪个刑是多少吗？十年，整整十年啊。

陆流云不用你操心了。

陆流云吸了一口气，背对着张兰，淡淡的道。

陆流云我奶奶走了。

陆流云我爸也走了

张兰愣了愣，好像没想到。

她婆婆的事她倒是不吃惊。

但是陆远行也死了？

之后又像是醒悟过来，有些急切地问。

张兰你爸给你留了多少钱，你奶奶的东西呢。

陆流云再也忍不住了，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他。

张兰我是说，你现在有多少钱，上学钱够吗。

陆流云不用你操心，我饿不死。

张兰对，对，流云长大了

张兰心不在焉地说。

张兰这房子...

陆流云早就卖了，现在这里住是租房。

若流云心中仅存的一点幻想也已经破裂了。

他奶奶临终之际就过这件事。

虽然张兰对他没有尽到过一点做母亲的责任，但是毕竟他和陆远行没有离婚，陆行云自杀之后，她才是陆流云的第一法定监护人。

陆流云知道她想做什么，有了钱，她又会去赌。

张兰怎么办，怎么办。

张兰双目无神地喃喃自语

张兰房子也没了，没有钱，还不了了，他们要来杀我了，啊啊啊他们要来杀我了。

突然蹲在地上，双手不住地揉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