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还是白大褂,不像白天那样一丝不苟,胳膊撑在桌上,拄着脑袋小憩,听到推门声抬头,平淡无奇的眼神忽然就亮起来。
顾魏脸上再无半点睡意。
舒挽忽然想起来,他也许不是在躲她,从前也有手术连着做,忙不开的情况。
她往外侧身。
舒挽“我爸病房里有些烘焙点心,你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点?”
顾魏抬起眼,目光深沉地看住她。
他眼神不动,就那样静静地盯着她,像在看一幅画。
两人静默地对视好久。
舒挽要自作主张去拿时,顾魏突然开口,声音冷清。
顾魏·“要讨好我,就只有这点诚意?”
系统在舒挽脑子里播报,当前男主好感度,负百分之九十九。
黑化边缘。
舒挽稳住,她走进屋里,整个医院都很静,她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她停在桌边,再近一步,可以抱他。
那时候经常这样做,她站着,让他抱,温馨亲昵。
舒挽“顾魏。”
舒挽低头看他,目光是她全部的温柔,眼神里含着水光。
舒挽“你为什么还会当医生呢?”
他是这个世界里的觉醒人格。
除了被困在这里,其余的可以说是超神一样的存在,他会一遍遍地重复这些设定,按程序走,或者在不被限制的地方随心所欲。
那时候他职业生涯瓶颈,他产生过迷茫,再来一次或许不会再当医生。
顾魏·“为什么?”
顾魏笑了,唇边却凉凉的,笑意也没有到达眼底。
他盯住她的眼睛。
顾魏·“为了等一个人。”
顾魏·“我要的不是一张脸,不是一个名字。”
顾魏·“是准准确确来自另一个时空,三月一日之后的林舒挽。”
人生有限,轮回无限。
他的生命没有尽头。
在无数次尝试中,他一点点试探,终于知道,她是在三月一号那个时间节点来到这个世界的。
在此之前,林舒挽只是一个纸壳,和这个世界里其他人一样。
他想过成千上万次重逢的场景,在医院初见,一遍遍演练,可他忍不住,等不及。
在一个不会出场的酒会出场。
精心设计。
舒挽垂下眼睛,长睫毛晶亮,水渍闪着光,她眼底泪意泛滥。
喉间艰涩。
她走上那一步距离,低下身,微凉的唇贴上他的。
浅吻一下后,男人纹丝不动,舒挽抬起眼帘,目光楚楚地看他,顾魏身体紧绷,脑袋里一根弦拉紧,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舒挽“你不要我走了。”
舒挽收住情绪,眼泪来的快,去的也快,眸中有些红,波光滟滟。
她起身欲离开,忽的被人扯住手腕,她回头。
顾魏捏住她下巴重重地吻上来。
他的吻狂风暴雨一般,带着极强的占有欲。
像在报复,像在惩罚。
到最后发泄完愤怒,慢慢变得温柔。
值班室门锁扣上。
舒挽正面坐在顾魏怀里,纤细娇嫩,额上细汗如雾。
她声音微弱,大多时候咬唇忍着。
或者咬他肩膀。
每到那时,顾魏眉心会蹙一下,但神情却不是痛。
事后。
舒挽靠在顾魏怀中,两人身体产生的热量还在,她呼吸缓慢,环住他,亲昵得仿佛一点隔阂都没有,她声音很慢很柔。
舒挽“对不起啊。”
人坐在怀里,一种确切的真实感,听她娇声软语,心里很难不动容。
顾魏·“没有什么对不起……”
只要她还在。
哪怕她带着目的来接近他,那又有什么重要的。
她要什么,他都给得起。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来,顾魏感到头脑晕厥,身为医生,第一次在专业面前低头,他感受到那无形中强大的力量的支配。
属于他的记忆在慢慢流失。
原来她说的对不起,不是为之前,是为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