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音雅

“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不是失去，而是得而复失。”——车银优

那晚胡一天陪了陈哲远整整五个小时，直至半夜，在他的安慰下陈哲远才堪堪睡下。也是在陈哲远再一次睡着之后，胡一天才离开了陈立卿的家。

不过这却让陈立卿两人有些吃惊。

陈立卿战哥，小远和他很熟吗？

肖战不太清楚。

但是肖战从来没有见过陈哲远这么粘着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陈哲远在此前作为陈家的一把匕首，没有任何温度，死在他手上的人数不胜数，然而他的内心却又天真如七八岁的孩童。

因为杀戮天堂的经历，让陈哲远经常在暴戾和压抑的边缘挣扎着。

和普通的双相情感障碍不同，陈哲远暴戾的情绪只会在特别的环境中发泄出来，而一般的他更多的是忧郁。

一个纯真少年的忧郁。

估计没有人能够想象的到，如此排外的他会对一个相识不过一个下午的陌生人产生这么强烈的依赖心理。

这是陈立卿和肖战两人怎么想都想不透的事情。

陈哲远是六点准时醒的，他醒了之后一直想要找到昨天晚上陪伴自己的那个人，可是房间里除了陪着他睡觉的哥哥，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他没有吵醒还在睡的肖战，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出了房间伸长脖子张望着，似乎想找到那个人。

陈立卿小远醒了吗？

陈哲远嗯。

陈哲远简单地应了一声，似乎看不到昨天的那个人，眼神有些落寞。

陈立卿察觉到了少年的情绪，轻笑了一声。

陈立卿小远先去刷牙吧，洗漱的东西都帮你准备好了，就在洗手间的柜子里。

陈立卿待会和小凯一起去上学吧。

陈哲远知道了，卿哥。

陈哲远机械地拿起柜子里的牙刷和毛巾，沾了水之后往牙刷挤了一小团牙膏，然后很用力的刷着。

“为什么你连刷个牙都那么呆。”

陈哲远一脸茫然地抬起头，镜子里除了自己就没有其他人了。

陈哲远……

果然，想着某个人，脑子里都是他的声音。

等他出来的时候，陈立卿已经把饭菜弄好了，昨晚宁凯回了对面睡，所以今天也在那边吃早餐。

对此陈立卿没有什么多余的意见，毕竟是自己的弟弟，他想去哪边就去哪边。

对于李海潮一家，陈立卿是心存感激的，因为是陈家当年的过失，让宁凯从小就流离失所。

如果没有李海潮收养了小凯，恐怕会造成无法挽回的过错。

此刻饭桌上只有陈立卿和陈哲远两人。

两人正在喝粥，这期间陈立卿一直都在询问陈哲远有关于他的各种情况。陈哲远也不厌其烦地回答着。

陈立卿小远，现在还适应吗？

陈哲远还好。

陈立卿小远是在想昨天的小天吗？

听到胡一天的昵称，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陈立卿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主治医师，你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

陈哲远卿哥，他还来吗？

陈立卿你们不是一个班的吗？

陈哲远……

少年很明显地扬起了嘴角。

一旁的陈立卿却瞪大了眼睛。

小远……笑了？！

等陈哲远收拾完了之后宁凯已经打开了房门。

宁凯（学生时代）小远，可以了吗？

陈哲远嗯。

陈哲远不再理会刚刚陈立卿跟自己说的话，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之后，就跟宁凯出门了。

陈立卿转身走到陈哲远的房门外。

陈立卿他来到这里是对的。

“我知道。”

里面的人应了一声。

除了宁凯，大家都是今天才正式见到陈立卿口中的小伙伴。

少年今天换下了平常的皮衣，穿上了白黑相间的校服，让陈哲远看上去少了一份冷漠，多了一份乖巧可爱。

大家都在叽叽喳喳地问着。

当然，主要是宁凯和李尖尖。

李尖尖（学生时代）小远小远，你喜欢画画吗？

陈哲远不喜欢。

宁凯（学生时代）小远你喜欢跳舞吗？

陈哲远不喜欢。

贺子秋（学生时代）那你喜欢什么？难道和凌大仙儿一样喜欢学习？

凌霄（学生时代）好好说话。

却没想到某人停下脚步，沉思了一会。

陈哲远喜欢。

陈哲远的话让四人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贺子秋（学生时代）额哈哈，你这爱好还挺特别的。

他们都不知道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了，却发现陈哲远望着远处，原本无神的双眼此刻却充满了光芒。

顺着陈哲远的视线，他们看到了一个长得极为高挑的少年。

一身白黑色的校服，手上戴着一个白色的橡皮手环，牵着一架山地跑车从街道的另一边走了过来。

是昨天那个人。

宁凯心想。

胡一天一起走吗？

陈哲远你怎么来了？

或许连陈哲远都没发现，自己的心情在那一瞬间开朗了许多。

胡一天顺路。

胡一天看着站在陈哲远的四人，笑了一下。

胡一天你们好，我是小远的同班同学，我在一班。

好不容易来一个人，他们肯定乐见其成。

一路上，胡一天说了很多话，总算把尴尬的氛围打破了。而且宁凯他们也惊奇地发现陈哲远这个抑郁的男孩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没有消失过。

他们也总算放心了下来。

毕竟是陈二哥和他朋友要他们多照顾一下这个从台湾来的小伙伴。

今天这种轻松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夜晚。

晚上的雨下得很大。

而肖战一早就回去了，因为陈家长老会的紧急信息。他在陈哲远去上学之后就走了，搭了专机。

陈立卿不想让弟弟妹妹们淋到雨，所以今天特意开了车去接他们。

全程只有李尖尖和宁凯一直在和陈立卿说着话，贺子秋时不时的搭上几句。陈哲远和凌霄一直保持着沉默。

直到他们回到李海潮的面馆，才发现面馆里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凌霄外婆乖乖，可算回来了。

大家都有些尴尬。陈立卿有些疑惑地看着宁凯，宁凯拉着他的手摇了摇头。陈立卿瞬间了然。贺子秋把李尖尖他们带到不远处。

凌霄微微皱了皱眉。

凌霄（学生时代）外婆你怎么来了。

凌霄外婆你妈脚崴了，我过来帮忙做两天饭。

凌霄外婆凌霄啊，我听你妈说她太忙了没把小妹带来见你

凌霄外婆来啊，小橙子，这就是你哥哥。

那个老妇还在那里自顾自地说着，众人才把目光看到了一直端坐在那里的小女孩。

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凌霄外婆怎么，高兴傻了？在家里整天吵吵着要见你哥哥，来啊，这就是你哥哥。

哥哥。

哥哥？

凌霄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就是那个女人和新的男人生的孩子吗？

正当众人反应不过来的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你好，请问关门了吗？”

贺子秋（学生时代）怎么是她？

一个穿着韩系学生女西装制服的少女，耳边带着一颗紫色的耳钉，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成年大叔。

说是大叔有些过了，因为他们的容貌和20岁的年轻小伙子没有任何区别，只是他们的眼神多了一份历经世事的沧桑。

金信莫……社长在吗？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男子的意思，陈立卿走上前，示意了李海潮。

李海潮噢，那个……实在很抱歉，我们……

凌云（沙华）叔叔，我是贺子秋的朋友。

贺子秋（学生时代）？

贺子秋疑惑地看向她，可那个少女依旧还在说着。

凌云（沙华）那个我们刚到这里没多久，对路况不太熟，现在又很晚了，所以看这里还开着灯就打算进来吃碗面。

凌云（沙华）叔叔帮帮忙啦。

金信帮帮忙啦。

李栋旭帮帮忙啦。

或许是少女和身后两个长得极为英俊的大叔卖起萌来实在是过于喜感。而且贺子秋居然也开口了。

贺子秋（学生时代）爸，云云她刚搬过来这里没多久，我们先煮碗面给他们吧。

李尖尖（学生时代）哥，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贺子秋（学生时代）李尖尖你不懂别乱说！

吼完了李尖尖他有些紧张地看向女孩的那个方向，看着她笑脸盈盈地看着自己，自己的耳根不禁红了几分。

李海潮原来是子秋的朋友啊，那什么，子秋，你先招呼着，我去煮面。

或许是因为凌云等人的到来，他们到没有之前那么尴尬了，只不过也不是很好。

凌霄的外婆全程黑着脸，甚至李海潮没走进厨房就开始破口大骂。

凌霄外婆我说你这小女孩怎么回事啊，没看到店已经关门了吗？！

凌云（沙华）真的很抱歉呢，婆婆，我还真的没看到。

说完，她看着贺子秋，一脸笑意。

凌云（沙华）子秋，关门了吗？

原本有点松弛的气氛一下又紧绷了起来。

“抱歉，婆婆，海潮面馆一般是十点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