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宫野志保。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和他的默契几乎达到了世令我的程度,他一个眼神她便能读懂他,她一个轻微的表情他也会明白她的意思。
同时她也是一个狠心的人,在听闻自己与毛利兰即将结婚的消息后便去了美国,给出的理由是那边给她开出的工资足以买下几十个工藤宅。工藤新一撇撇嘴终究没再说什么,阿笠博士问他为什么不把小哀留下来,他又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总不能阻拦那家伙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吧。
但他还是想说她狠心,尽管她在走之前还将他的事务所打理的井井有条。在无数次工藤新一给宫野志保发短信抱怨事务所的事情太繁多被他的搞的一团糟后,她只会回复一两句玩笑话而不是他想听的“那我只好趁着休假机会来帮帮你咯”这种话,因为他们都明白事务所仍然运行的很好。
妻子毛利兰问“你说句想小哀了有这么难吗?”工藤新一抿唇不语,他不想承认自己是想她了,准确的来说是害怕,他不明白明明“想”字的分量确实能表达自己对搭档的思念,何况他并不是一个吝啬表达自己感情的人,可为什么他却始终说不出口,总觉得一旦说出来会有东西崩坏掉。
他在变回工藤新一后依旧没有把一系列事情告诉毛利兰,只是择了其中一些比较容易接受的点来说,最惊心动魄的也只是他与一个凶残的罪犯搏斗这种事。一是因为这些事情太过于离谱,一般人难以接受。二是因为毛利兰是象牙塔里的公主,他见过太多太多的阴暗晦涩,不想让她接触到哪怕一丝暗色,他想要永远保护公主保持她的纯白与美好。
但工藤新一却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这些回忆虽像一场细雨,朦朦胧胧的被他藏起来,可当某一天看向博士家留下的少年侦探团合照时又会大梦初醒般回到之前那段时光。
后来,两个人办理了离婚手续,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单纯的觉得不合适了而已。旁人搞不懂青梅竹马的爱情为什么会走向破裂。其实他们自己也说不清,不是不爱了,只是觉得太累了。他们两个人的兴趣爱好全然不同,工藤新一需要的不是整日为他担忧受怕的贤妻良母,毛利兰需要的也不是无法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高危职业的丈夫。
恋人的爱好不需要相同,却需要共通。毛利兰看不懂工藤新一,在这段感情中,他对她的爱仿佛和责任一般,因为她对他好,所以他爱她。可他从来没有对她讲过任何关于工作上的事情,也没有和她讲过他所爱的福尔摩斯。因为她不感兴趣。而他也不曾为她感兴趣的事情停留目光。
当他疲惫与难过的时候,她所能做的仅仅是为他泡上一杯咖啡与浅薄无力的安慰。可丈夫的搭档却能与他一同解决问题,懂得他的想法。她无数次的想要追随他的步伐,却发现他奔往的目的地与她背道而驰。他希望做救世主,而她希望安安稳稳。
她追随着他,和命运为她划好的目的地却越来越远。所以她累了,她并没有将过错安在搭档头上,因为他们这段感情,本来就是存在问题的,一味的隐瞒只会让问题越来越大,像即将爆炸的气球,等待临界点的到来。
离婚后,两个人反倒自在了多。毛利兰终于可以停下脚步,回过头,去往自己期盼的远方。
-
工藤新一记得宫野志保曾经给他讲过一个恶俗无聊的故事,狗血到不像是她会说出来的话。具体内容他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会儿在下雨,雨声滴滴滴滴的打在窗上,笼出层湿润的雾气。宫野志保的眉眼也像氤氲着团雾。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场景记忆如此深刻,可能是那天雨声像筛豆子,太过清脆悦耳,也有可能是潮湿闷热的雨天本就会让人的记忆笼着雾。但宫野志保那天笑得很开心,仅仅是因为他也被那个故事狗血到皱眉吐槽。
宫野志保本身就像细绵雨天,她身上仿佛时常被云雾围绕,没有多少人可以透过雾看懂她。工藤新一自诩可以看懂她大半,却也不敢断言自己完全懂得这个神秘女人的每个想法。
而宫野志保却懂工藤新一。工藤新一不止一次吐槽不公平,凭什么她就不许他看懂她,她自己又能摸透他。对,是她不许他看懂她,因为如果她不想让一个人知道她的想法,那么她就会把自己的想法藏的严严实实的,不露丝毫破绽。
饶是破获了无数起高难度案子的工藤新一也做不到。
“如果你想懂,你会懂的。”宫野志保说。
工藤新一本来以为她会嘲讽他痴心妄想,没想到她竟然这样回答,一时有些无措。他想他是想读懂她的呀,隔了一会儿,又听她说——
“开玩笑的。大侦探,什么时候对读懂一个女人的心这么感兴趣了?”
宫野志保总是这样,说了一些让他捉摸不透的话后轻飘飘的便用“开玩笑的”这句话带过。工藤新一有时候不觉得她是在开玩笑,可她的表情却又在诉说着这确实是一个玩笑。
这个女人,太过于会隐藏,如果可以向风声询问她的作案手法就好了。
-
「最近有个短暂的假期,我要回国了,请帮我问大家想要什么样的礼物,谢谢。」
工藤新一猝不及防的收到了她的消息。虽然她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他想吐槽上长篇大论,但总归是抵不过她要回来这一消息所带来的欣喜的。
宫野志保没有明说是要帮谁带礼物,但工藤新一知道她指的“大家”有谁。他不厌其烦的去挨个询问,末了又兴致冲冲的给她发消息讨福利——
「我可是帮了你大忙呢!大科学家要给小费吗?」
那边无情的传来两个字「不给。」
工藤新一轻轻一笑,想象出了她发这两个字时的表情,总觉得好笑的打紧。她总是这样口是心非,嘴上嫌弃嘲讽他,实际上对他是真的很好,就像这次,她说是不给,但下了飞机看到接机的他后还是递给了他一个礼物。
是福尔摩斯的周边,还是限定的那种。
工藤新一毫不吝啬的冲她展开大大的笑容——虽然他在看到她的前一秒还是紧张的,毕竟已经几年未见。
她的变化有些多,过去常年围绕着她的锐气与冷漠少了些,科学家身上的智慧与精干气息倒是被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的茶色短发留长了些,一双眼睛依旧明亮。工藤新一不解,她盯惯了实验室的瓶瓶罐罐,怎么眼睛还这么好看呢?
周围的单身男士明里暗里的将目光投向他面前的女人。她出落的实在太漂亮了,再加上浑身上下一股精明利落的气质,能让人把眼神嵌在她身上。
工藤新一不动声色的侧身,将那些目光阻挡在外。
“你……”他有太多太多想问她的了,在国外生活的习不习惯,有没有交到好朋友,有没有吃好睡好,有没有想他们大家。这些问题是问不完的,他在她出国后几乎每天都在担心她有没有被欺负——虽然她看起来并不是可以被别人欺负的样子,但她的外形还是太过柔弱了。
最后,他只好化为一句最常见的开场白——
“最近还好吗?”
“还不错。大侦探你呢?”
她对他的称呼依旧不变,工藤新一已经很久没听到她真真切切的这样叫过他了。
“我也不错。啊对了,博士和大家已经在家准备好迎接派对了,到时候一定要表现的惊喜一点哦!”
“不要你说我当然知道啊。”宫野志保侧过头,天际被拽成流心蛋式的天色,她想吃流心蛋了,“你不告诉我我会更惊喜的。”
“还不是因为你这家伙不喜欢混乱,大家都很开心和兴奋,到时候你一进门大家一定又会大吵大叫了。不过又因为是大家,我想你不会介意,所以提前先告诉你一声喽,免得你又嘲讽我什么不愧是大侦探的主意,还是这么老套之类的。”
工藤新一摸摸鼻子,看向天空。身侧传来宫野志保的一声轻笑——
“你还真是了解我啊,我的确会那么说的。”
工藤新一莫名的觉得面前的天空像极了流心蛋,他也笑起来,“好啦,快回去吧,我都订好了一大桌子菜。不行,我还得定一个流心蛋——你不觉得这天空很像流心蛋吗?”
宫野志保带上墨镜,同他共同走向家的方向。他们都知道,这一小段路总归会走完,而路的尽头,等待着他们的是他们所爱也爱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