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长子

雷诺若不是大检察官下令整理这些骑士团的典籍，我才不愿意待在这里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当我翻阅这些霉旧的书卷时却渐渐发现了真相……大检察官是对的，我从字里行间看出了迂腐和无知，他们被荣誉感塞满了脑袋……在圣光的领域里举步维艰，对力量本质的认识是何等浅薄 。

　　雷诺不知道应该如何理解——高大伟岸的父亲总是与怯懦卑微的自己相差甚远。除开一样的棕色头发外，可以这么说，他们之间跟陌路人并无二致。夕阳的余晖照在雷诺的手背上，可他无暇欣赏这片美景，豆大的汗珠早已挂满了他的脸颊。疲惫的雷诺保持着与父亲的距离，好让自己有充足的空间调整呼吸。

　　父亲双手紧握长剑，高高举起，整个人仿佛不知疲倦。他已经准备好要发起又一次攻击，“集中精神，雷诺，试着接下这一招。”

　　尽管知道自己不是父亲的对手，但雷诺还是从父亲的指导中学过如何拆解即将到来的攻击，只需……

　　父亲已经攻过来了。即便手中拿的是精铁打造的钝剑，其重量不是一般武器可比，但放在父亲手里却如同鸿毛一样轻盈。转眼间，父亲的剑锋已经到达雷诺的头顶。雷诺想不起应对的法子，只得依靠本能向右翻滚躲闪，而这仓促的决定也让雷诺吃了一脸尘土。

　　当雷诺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发发现达里安正在训练场的围栏外观战，“打得好！父亲加油！”这个同样拥有一头棕发的弟弟正为他们强大的父亲喝彩。

雷诺他也是我父亲。

雷诺心中懊恼不已。这个身高才长到自己胸口的弟弟，从小便获得了父亲全部的爱。无论何时，父亲只会对自己严苛不已，却对达里安疼爱有加。怒火中烧的他必须证明自己，用战斗的方式赢得父亲的青睐。他举起手里的剑，迎着再度进攻的父亲而来。即便在训练，你也要全力以赴。雷诺牢记着，他今天就要以行动去实践父亲的教诲。忘了那些繁琐的动作，忘掉那些该死的招式，凭着自己的力量与决心，他一样可以做得到，雷诺深信着。

　　父亲再次以同样的方式进攻，高举长剑从正中砍下。

　　雷诺用尽全身力气横向拦截了父亲的劈砍，冲击的力量从两剑交锋的位置传来，直直穿过了他的双臂。他的身体顺势打转，正好调整了方向，向父亲发起反击，而这动作早已在父亲的预计之内……

　　巨大的长剑轻易格挡雷诺无力的进逼，“不要对同一个对手……”父亲刻意凑近雷诺，恶狠狠地说，“用同样的伎俩。”

　　父亲猛地踹开雷诺，就像对付一个干瘪的稻草人一样轻松。他在空中挥动着手里的长剑，几近咆哮，“再来！”

　　雷诺还在忍受着腹部的剧痛。眼前的父亲就像一头装满忿怒的雄狮，无处释放他的怒火，仿若跟躺在地上的雷诺没有任何亲缘关系。

　　“雷诺，起身！不要放弃！”达里安还趴在围栏上看着这出戏谑的闹剧。

　　雷诺发现自己实在太讨厌这个烦人的弟弟，他的存在仿佛就是对自己的嘲讽。即便是安慰的话语，只要是出自达里安的嘴巴，它都如同巫婆咒语一般恶毒。只有战胜了父亲，他才能……雷诺从泥泞中爬起来了，他顾不上从何时开始下的雨，实际上他也不在乎这雨还会下多久，现在他的眼中只有击败这个名叫亚历山德罗斯的男人，包括在场外观看的达里安，他们都拥有共同的姓氏――莫格莱尼，一个充满荣誉的姓氏。

　　雷诺模仿父亲的动作，高举长剑从正中劈下，仿佛要劈开面前这个男人的头颅。

　　父亲并没有举起他的剑，只是轻轻横放着，静待着。他的眼里只有平静，仿佛在等待着……

　　胜券在握，起码雷诺是这样认为的。他当然不会愚蠢到用手中未开锋的钝剑去劈开父亲的头颅，他只需要在对手认输的时候听住攻击，然后摘取这个来之不易的胜果。

　　突然间，父亲的眼神变了。冷峻，凶狠甚至可怕，年长的莫格莱尼面露杀机，那是雷诺不曾见过的神情。父亲猛然抬手，横剑抵住雷诺的攻击。

　　年轻的莫格莱尼拼尽全力，想以力量压倒父亲。年长的莫格莱尼突然移动重心，却没有将正在交锋的长剑抽离。父亲的动作很快，一气呵成，迅捷地调转剑身的方向，甚至没能让雷诺看清楚。

　　等父亲的动作收住，雷诺才发现父亲已经用剑柄上尖锐的末端对准自己的眼珠。

　　“你的持剑之日未到。”父亲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