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篇：冬 （八 七画）

艾伦突然地不适，让大家的心也都悬了起来，尼特嘱咐了几句，急忙忙地就追了上去，

顺着最里面的楼梯下到底层，只见艾伦蹲在楼梯下阴暗的角落里。他不停地咳嗽着，几乎要跪了下来，鲜血从黑色的手帕里溢了出来，滴沥在地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尼特双唇颤抖着，难以置信眼前看到的事，他缓缓地挪着步子，走到艾伦身边，眼里旋着泪花。“喂……艾……艾伦。”

听到声响，艾伦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尼特，他苍白地笑着，有些愧疚，“尼……尼特！”

“你先别说话！”尼特带着哭腔慢慢扶着艾伦，坐到楼梯口，让他躺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慢慢地，慢慢地帮他顺顺气，拿出手帕帮他擦擦额头上不停冒出地冷汗。他强忍着眼泪，那一声声沉重地咳嗽惊得他心头难安。

休息了片刻，艾伦慢慢睁开眼睛，开口道：“对不起啊，尼特让你担心了。”因为剧烈地咳嗽，他声音嘶哑得很厉害。

“说什么傻话，我答应过，要照顾好你的。”

“对不起啊，让你也食言了，谢谢你，一直关照着我。不过，就这样吧！我得了烂肺病，活不了多久了。”

听完艾伦的话，强忍地眼泪还是哭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啊？”

“我只是个快死的人了，不想让你因为我的事儿难过啊”艾伦苦笑道。

尼特听完哭得更大声了，“你什么都不说，才会让我更难过啊！”

“对不起啊，尼特！”艾伦抚摸着尼特那满是伤疤的脸，叹了口气，“对不起啊！原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麦卡帝哥哥走的时候，我听到了婆婆和金先生的谈话，就已经知道了，我活不了几年了。这些年来，一直都是金先生在偷偷为我寻药，想办法延续我的性命。原本想着一了百了，反正都是快要死的人了，不如痛快一点。可是……我寻短见了，你们一定会难过吧，这样也对不起自己啊！所以呢，就想着帮大家做些事，谁难过了就陪他一会儿，刚来庄园的那些小弟弟不懂事，肯定会被先生责罚的，能求情的也就求情了吧。

庄园里食物不够，我啊！将就一下，稍微吃点就好了。你们还要过日子呢。”

“笨蛋，为什么？为什么要一个人抗下来啊！”尼特搂着艾伦的头，痛哭道。

“脏死了……尼特，你的鼻涕全黏到我衣服上了。”

知道艾伦平生最讨厌污秽，尼特也赶紧收拾了收拾自己仪容。

“呵——，真是犹豫呢，明明我做了什么也得不到，我都一个快死的人了，为什么就不能更任性，更放肆些呢？可是后来想想，做不到啊，大家都活得那么不容易，我不能拿这个借口，让你们成全我的自己自私啊！有你们真好，是你们让我有了继续活着的希望呢。

“艾伦……”尼特崩溃极了，总觉得自己歉疚了些什么。

艾伦看出了尼特的心思，宽慰道：“没事的，尼特，你啊！一直以来都是个好哥哥呢，就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倒是我，一直拖累了你，拖累了你们，抱歉让你这么难过了。”

“傻瓜，不要再说这些傻话了。”

“唉！真不知道为什么，以为能看开的，可是越来害怕了呢，真是煎熬啊！”想到小男孩的事，艾伦叹了一口气，“我死了以后，穆木他……一定会非常难过吧，虽然先生他……可，他其实需要一个真正能懂他的人来陪着他吧。等我死了，你能帮我照顾穆木吗？尼特。”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他都交给你来管吗。”

“答应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好吗？尼特。”艾伦恳求道。

尼特的心此时若刀剜一般，他崩溃极了。这是艾伦他第一次求自己，他有些恨，有些失落，还有万般无助，越想心越痛。“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夜

今天见到艾伦不适的样子，小男孩很担心了，他一直默默地坐在床上，视线紧紧盯着大门，等着艾伦。身边的人想要找他聊天时，他什么也没听，什么也没讲。

临近睡觉时分，尼特端着药来到小男孩的床边，看到小男孩呆呆地坐在床上动也不动的，他讲道：“今天艾伦有事情要忙，所以换我上来，给你送药。”

“咳，他……他怎么样了，真的……没事吗？”

“啊……没事，他只是有些累了，需要休息！药就放在这儿了，记得喝掉。对了，那幅画，记得画好，别忘记了。”说完尼特转身离开了。

听到这儿，那双空洞的眼睛，又明亮了起来。借着月光，小男孩从床头的小柜子上取来了画稿和画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