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这辈子别想

傅申从前不是没想过再见的场景，可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可不，这么多年都没人记得还有个他。

那他也不要他们，再见面不喜，不悲，不在意，就当是陌生人。

临了，却终究不是没有心的人。

“开门，我是你爸爸。”

大门外的人不死心的拍着门，扯着嗓子喊。

傅申靠着门站着，心里起起伏伏。

推门栓的手看得到暴起的青筋，指尖用力的有些泛白，面上却是一派冷淡。

爸爸。

他还是个爸爸吗？

傅申自嘲的一笑。

倒是自己也没有个儿子的样。

傅申久久不回来，傅奶奶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傅奶奶的眼还是看不真切，不过比昨夜好了许多。

“妈，妈你在吗？”

“让我先进门。”

“我怎么生了这么个小兔崽子。”

“儿子把老子关在门外，你就不怕人笑话。”

傅奶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怒气涌上心头，眼前又是一片漆黑。

张口就道：“你回来干什么，别叫我妈。”

“笑话，咱家的笑话还少吗？”

“十九年前你不怕人笑话，十九年后你还怕人笑啊。”

傅爸爸听到声音马上道：“妈，我错了，我错了，我认错。”

二十一年前，傅爸爸和傅妈妈是自由恋爱结的婚，傅爸爸是自己创业的创业者，傅妈妈是艺术系的舞蹈者。恋爱和生活当然是不一样的，恋爱见到的只有对方最好的一面，然而生活却是方方面面，两人越相处矛盾越大。傅爸爸忙的整日不着家，傅妈妈为了保持身材不愿要孩子。

就这样两看相厌，争执了两年。

十九年前，傅妈妈妥协了，愿意要一个孩子，于是有了傅申。傅爸爸却喜欢上了和他一起工作的女子，闹着要离婚。傅妈妈寒了心，婚最终还是离了，傅妈妈一个人走了，去追求她的舞蹈事业，傅爸爸不愿养孩子，去追求他认为合适在一起的人。

于是傅申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傅奶奶当年亲自把人赶出去，独自养大了傅申。

听着门外一声又一声的喊叫，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是什么样，傅奶奶晃了晃，天旋地转中倒在地上。

“奶、奶”

傅申不敢推人，颤着声音叫着人，傅奶奶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傅爸爸的声音有些急切。

傅申慌了神，顾不得自己的小情绪，开了门。

傅爸爸进来把傅奶奶放平。

傅申看着傅爸爸打了120。

傅申跟着傅奶奶、傅爸爸上了急救车。

傅申看着急救室门前的灯亮着刺眼的红。

脑子里一片乱，乱七八糟的可怕的念头浮上来，又被傅申强行压下去。

“病人什么时候出现这样的症状？”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指着拍好的片子，捏着笔，拿着本问。

一双双眼睛看向傅申，傅申低头避开，摇摇头，轻声道：“我，不知道。”

傅申头一次这样无力，也是头一次觉得自己这样无能。

看着做完手术的傅奶奶，傅申坐在病床边，左手无意识的揪着床单。

颈椎综合征，职业病，她干什么得的这样的病。

傅奶奶的退休金大概是供不起傅申读书的。

傅申的眼眶泛着微微的红，眼睛有些充血，眼底爬着红色的血丝。

“我带你奶奶去南方治。”

“你和我走吧，大学去南方读吧。”

傅申撩起眼皮看傅爸爸。

“呵，这么多年结婚了吗？”

“大概是没吧。”

“结了婚，还能没孩子，有孩子，还会回来找我。”

傅爸爸没有反驳，只是淡淡的看着傅申。

“你能照顾好你奶奶？”

傅申动了动嘴，“能”这个字在嘴里滚了几圈，还是没说出口。

奶奶病了，他毫不知情，他没照顾好奶奶，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以后会。”

“反正我不会和你走”，傅申咬着牙道：“你这辈子别想。”

傅申背过身去，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你又不是非我不可，再造一个不就行了，比我听话，比我乖。”

这是真话，也是气话。

说出口时格外的痛快，傅申心头一阵报复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