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

等取了家服，蓝涣让江澄自己到房间里换衣服，而自己和蓝湛在门外等候。江澄的到来让蓝涣很是开心，自己虽然有弟弟，可是弟弟自小乖巧懂事，从不撒娇，让蓝涣这个当哥哥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小师妹”就不一样了，一看就是个活泼开朗的孩子，而且自己第一次有“妹妹”，实在太好了。

可站在他身旁的蓝湛却不开心了。作为一个合格的哥哥，蓝涣自是注意到了蓝湛的情绪，出声问道：“阿湛，似乎不太开心。”“她喜欢兄长，不喜欢我。”蓝湛看着自家兄长，声音低低的说到，浅琉璃色的眸中尽是委屈。“呃……”听了蓝湛的话，蓝涣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安慰道：“阿晚没有不喜欢阿湛，她只是刚来云深不知处，有些不熟悉而已。”“她就是不喜欢我，”蓝涣的安慰并没有起作用，“她会记得兄长的名字，会牵兄长的手，会冲着兄长笑，会听兄长的话，她只喜欢兄长。”蓝湛虽沉默寡言，可这样的孩子尤为敏感，对他人的情感最能体察，他能明显的感到“小师妹”对自己和兄长的不同。

“那阿湛喜欢阿晚吗？”

“喜欢！”毫不犹豫的答案。从知道自己要有小师妹开始，从听到小师妹甜甜开口唤自己师兄开始，蓝湛就异常欢喜，自己终于也要做哥哥了，还暗暗下定决心以后要像兄长学习，做这世上最好的哥哥。可是自己似乎学的有些晚了，“小师妹”从一开始就只喜欢兄长，不喜欢自己，这让第一次当哥哥的蓝湛感到深深的挫败。

“那阿湛就好好和阿晚相处，好不好？阿晚她刚刚认识阿湛，对阿湛还不了解，只要阿湛对她好，阿晚自是能够察觉，自会喜欢阿湛。”

“真的吗？”蓝湛亮晶晶的眸子里是显而易见的喜悦。

“当然！”

“那我以后好好和兄长学习，像兄长一样做世上最好的哥哥。”

“哦，兄长是世上最好的哥哥？”第一次听到蓝湛这么直白的话语，蓝涣忍不住想逗逗他。

似是刚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蓝湛悄悄红了耳朵，却还是点了点头，“嗯，不过我以后也会是最好的哥哥，我会好好照顾小师妹，保护小师妹的！”

“好，那兄长以后也要好好照顾、保护阿湛和阿晚，方不负阿湛一句‘最好的哥哥’。”蓝涣笑意吟吟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阵阵微风拂过，树影婆娑，鱼戏莲叶，满地蕉阴，在云深山水的见证下，两个孩子许下童年最真挚的诺言，也曾下决心用一生来实践这诺言，然终是世事无常。

蓝曦臣和蓝忘机不禁感到心里一阵酸涩：我也曾真心实意许诺要护你一世周全，我也曾情真意切的想要和你做一生生死相依的家人，可是怎料却是如今这般结局，竟是至死不相识！

 “呵，二哥和含光君当真是把晚吟‘照顾’的很好呢！”聂怀桑看到这一幕不禁讽刺道。

蓝景仪听不得自家宗主和含光君受委屈，冲上前去就要和聂怀桑理论，幸而蓝思追及时拉住了他。

就在这时紧闭的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小江澄穿着雪白的中衣从里面冲了出来，直接拉着小蓝涣的手就往屋里拽，“涣师兄，你快来帮帮我，你们蓝家的家服太难穿了！”江澄虽只有五岁，但在家也是自己穿衣的，可是蓝氏家服制式繁复，与江家家服的简单利落截然不同。刚刚江澄自己在屋里折腾了半天，仍是搞不清楚到底该怎么穿，无奈之下只能出门求助。可这时小蓝涣却停在门口怎么都不进去：“叔父说男女授受不亲，男子不可随意进出女子的房间。”

“有什么不能进的，我也是男……蓝家人，大家应该互相帮助。不然我穿着中衣和你们一起去学堂吗？”

虽说确实接受过男女大防的教育，可到底只是8岁的孩童，对男女之别也仅是有个模糊的概念而已。所以最终江澄不过几句话就成功说服蓝涣带着蓝湛进到了自己房间。

蓝涣自知自己替小师妹穿衣不合礼法，本想从旁指导，让江澄自己穿。可是若说蓝涣还有个模糊的男女概念，那蓝湛和江澄是压根就没有。蓝湛刚刚下定决心要好好照顾小师妹，自是当仁不让的上去拿起衣服就往江澄身上套，而江澄就更不必说了，他知道自己是男孩，丝毫不觉蓝湛给自己穿衣有何不妥，让抬胳膊抬胳膊，让抬腿抬腿，由着蓝湛在自己身上折腾。最后衣服终是成功的穿在了江澄身上，可看看江澄，发丝散落，衣衫凌乱，衣领不整，腰带未束。蓝涣看了不由得扶额，这要是真这么出去了，恐怕三个人都要被罚吧！可偏偏两个小的还觉得很满意，江澄对蓝湛刚见面时的那点不满早已烟消云散，你看涣师兄都不帮自己，还是湛师兄帮自己穿衣，嗯，湛师兄是好人。于是江澄对着蓝湛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湛师兄。”蓝湛帮了小师妹，而且小师妹还对自己道谢，自是十分开心，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不必。”想了想又补充到“以后我都帮你。”

眼看两人就打算这么出去，蓝涣赶紧上前，也不再顾虑什么他也不太懂的男女授受不亲，伸手一丝一缕的将江澄身上的衣服抚平，整理整齐。“好了，现在只差腰带了。”听蓝涣这么说，江澄拿起床上二指宽的白色绸带就往腰上系，蓝涣赶紧一把夺了下来，“这是抹额，不是腰带。”

“抹额？”

“对，就是这个！”蓝涣指了指自己和蓝湛头上系着的白色绸带。

“为什么要带这个呀？”江澄一边问，一边伸手扯了扯蓝涣头上的抹额，结果不曾想竟一把将蓝涣头上的抹额扯了下来。江澄自知闯祸了，赶紧低头道歉：“抱歉，涣师兄，我不是有意的。”

虽从小被教育蓝氏抹额不可随意摘除，可蓝涣到底年龄尚小，对家规还未有深刻的认知，而且摘自己抹额的可是刚刚才有的小师妹，怎么可能责怪。他只是接过江澄递过来的抹额重新带好，“无碍，不过这抹额对蓝氏之人非常重要，非命定之人不可碰，我不怪你，不过你可不要随便碰别人的抹额。”

“这么重要啊，不过什么是命定之人呀？”江澄听了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清楚，嗯……大概就是很重要的人吧！”蓝涣一边回答江澄的问题，一边替江澄带好了抹额，这时蓝湛将一旁真正的腰带递了过来，蓝涣又帮江澄束好腰带，整理了头发，这才带着蓝湛和江澄前往蓝氏门内弟子的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