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偶 x 照片

　　夜晚，房间里关着灯，Cher注视着窗外的繁华街景，面上不再微笑地喝下May热好的牛奶。

　　回过头看了眼摆在床头的几只洋娃娃，手不自觉摸了摸左眼角下方的朱砂——血泡，脸上的表情从厌恶转换成了害怕。

　　自她能力觉醒后，以往最喜爱的洋娃娃在她眼里看来就是最最恐怖的东西。

　　毕竟，当干净梦幻的房间变成一片血海，耳边是止不住的尖叫与哭泣，抱在怀中的精致玩偶张着血盆大口却还无辜地眨着眼睛。

　　经历这一切的时候，她才四岁。

　　那天被吓晕后，再睁眼空气里便剩下了或灰或白的灵魂体。若不是那颗血泡的出现，她都以为那些只是一场恶梦。

　　喝完牛奶，Cher小心睡在床的最边缘处，蜷缩成一团，最大可能的离那些娃娃远些。

— — — — — —

Peter“噢，早上好——”

　　Cher刚打开门，就见对面房中的少年笑着朝她打招呼。

　　Peter正喝着牛奶，嘴边还留着白沫，头顶正竖立着几根呆毛。

Cher“早。”

　　她盯着他，嘴角是自己都没注意的弧度。

May热情，“昨晚睡得好吗？还习惯吗？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Cher微笑，“谢谢May姨，我睡得很好。”

Cher（幸好我的黑眼圈从来都不明显。）

May“Peter，你下午不是要去摄影么，带上Cher一起吧。”

Peter“好。”

　　午饭后，Cher跟着Peter去了附近的公园。

　　那正举办着摄影活动，路上看到不少摄影师四处拍摄，也不凡有很多帅哥美女模特。

　　望着一脸开心的Peter走向人声鼎沸的地方，她止住脚步，颦眉抬脚往反方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

　　那里并没有什么美景，只有稀疏的草坪和零星几朵野花。

　　Cher从包里拿出张纸垫着坐下，静静观赏周围环境。

　　远处的Peter正雀跃地拍着风景，开心得像个得了糖的小孩。

Cher（还真容易满足。）

　　Cher歪着脑袋注视着他。

　　或许是因为与这些人格格不入的气氛，她忽然想到了以前——

Cher（如果没有这个破能力，也许我能和他们一样？）

　　正当她垂眸思考时，Peter捕捉到了这一幕——

　　光洒在她身上，风带起缕缕黑丝，即便是面带笑容，也让他觉得太过落寞孤寂了。

　　这一刻他突然发现书中描述的孤独，就这么实质性的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但这与她之前在自己面前表露出的气质差距太大了，不过被爱包围了十五年的少年是永远无法共鸣的。

　　当Peter小跑过来时，Cher已经从回忆中脱离，

Cher眨着桃花眸望着他，“怎么了？”

Peter露出暖心的笑容，“你觉得无聊吗？”

Peter“如果不喜欢摄影的话确实会很无聊——就像May上次来过这里一次后，就再也没有来了。”

Peter“我哪里还留有May拍的几张模糊照片呢，回家我给你看怎么样？”

Cher将乱飘的发丝拢在耳后，“不无聊，这里很漂亮。”

　　Peter有些羞涩地点点头。

Peter“我去拍照了！”

　　说完就跌跌撞撞地跑了。

　　Cher注视着他的背影，轻笑了笑，躺在草地上，阳光透过指缝落入眼中，享受着许久未感受的惬意。

Cher喃喃，“如果没有那些漂浮在空中的灵魂就好了。”

灵魂A[你摆脱不掉我们的~]

灵魂B[直到死，你也一直能看到我们~]

　　这些死了不知多久的灵魂们嬉笑着，那些笑声让Cher厌恶至极。

Cher眉头紧皱，“烦死了。”

　　她习惯性伸手碰了碰挂在耳朵里的耳机，里面依旧没有放歌。

　　她索性不理那群灵魂，闭着眼睛休息。

　　耳机，对她来说是个完美的掩饰——偶尔她会不经意跟灵魂们对话，这在别人看来就像个神经病一样跟空气聊天。

　　现在她不会在有人的时候开口，但这个习惯也没打算改。

　　等Cher睡醒时，发现头枕在一张纸上。

　　正坐在她身旁查看着自己拍的照片，见她醒了便笑着说：

Peter“你还困吗？我听说中国都有午休的习惯。”

Peter“还有一句话是不是叫‘中午不睡下午崩溃’？”

Cher“嗯，睡了一会好多了。”

Peter起身并很自然地朝Cher伸出手，“走吧？”

　　Cher看着他的手，迟疑着却还是伸手让他拉她一把——这还是她除了爸爸以外主动接触的第一个异性。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迅速将手抽回来，背在身后紧紧捏着。

Cher（我是不是疯了？）

Peter脸上依旧带着善意的笑，“你喜欢看书吗？”

Cher“还好。”

　　Cher看了一眼他，便移开视线，那笑容实在是比太阳还要刺眼。

Peter“那我们去图书馆吧，那里超大，有好多书，而且离家也不远坐公车很快就能到。”

　　Peter抬了抬挂在脖间的相机，似是想到什么，将相机递给Cher，

Peter“要不要看看我拍的照片？今天超幸运地抓拍了好多！”

　　盛情难却下，Cher接过相机，一张一张观看着。

　　只不过当她看到了自己的那张照片时，就连脚步都踉跄了一下，心跳都快了几拍——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一张属于自己的照片。

　　Cher在国内没有朋友，从最初的人人避之而不及，变成主动避开与其他人的交集。父母从她小时候起就工作繁忙，甚至因此将她送到国外。

　　她唯一一张称得上为自己而拍摄的照片恐怕就是身份证了。

　　她心里突然很委屈，看着那些擦肩而过的一个个家庭，家长们都在为自家的小宝贝拍照，他们的笑脸是那样的美好。

Cher（我？）

Cher（是永远也不会拥有那样的笑容的。）

　　Cher紧咬着嘴唇，深呼吸几口调整心态，最后挂上那最熟悉的微笑，将相机还给Peter。

Cher“照片都很好看。”

Peter“那就好。”

Peter“对了，你喜欢那张照片吗？”

　　少年带着欣喜问道，转念又有些不好意思。

Peter“抱歉，没经过你同意就擅自拍了下来，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就把它删了，虽然有点可惜……”

Cher“没事，我很喜欢。”

Cher“我想洗出来。”

Cher（怎么会不喜欢啊，那可是我的第一张照片啊……）

Peter“哦当然！去图书馆的路上就有一家，我们可以先把照片洗出来。”

Peter“那老板人超好，会送一本小的相册。”

　　最后，两人各自拿到一本相册。

　　Cher的那本，孤零零躺着一张照片。

　　Peter的那本，相片占了一大半，而第六页仅留着一张她的照片。

　　六号——是他的幸运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