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一语道破使梦醒

次日清早，长孙煜璃去沁心园教欢歌练了几式本家的剑术，又与轩易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切磋比试，回房脱下汗湿的衣衫，换上寻常的家居便服，神清气爽地去书房。

透过未曾关严实的门缝，长孙煜璃看到身姿楚楚的女子如一株空谷幽兰站在案桌前，右手握着一支狼毫毛笔，在宣纸上认真地写着什么。

以前她病痛缠身，常年卧于床榻，他从未见过她提笔练字。

原来她练字的模样，亦是这般夺人目光，让他惊艳。

长孙煜璃推开门，徐步上前，看着宣纸上的字，皱了皱眉头，似是随口一问：“三载分别，没想到璃儿的字都写得这般好了。只是，不知这字是何人所教？”

执笔的手一顿，颜璃清抬起头看向他，见他神情并非认真，想来是随口问问，也没打算隐瞒，坦白道：“风师兄。”

果然是那个人教的！

长孙煜璃唇角僵住，醋意横生，语气生硬。“他不是个好师父。”

“此话何意？”

白皙的指尖轻轻地落在宣纸上，长孙煜璃忍着心里翻腾的醋意，一脸正色的解释。“这字里行间似有太多束缚，不够洒脱大气，实非那个能说出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的女子所写。你说，他怎么能算是个好师父？”

颜璃清一怔，脸色微变，似被触到某种深埋心底的痛。

刚来这个世界时，她连握笔毛的姿势都是错的，更别提写什么毛笔字，是那人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写出第一个字。

清！

既是他名字中的一个字，又是她名字中的一个字。

不论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她都很开心。

偷偷喜欢上那人后，她开始用心的模仿他的字迹。

看着逐渐相似的字迹，她心中甜蜜。

如今，却只有无尽的痛，但字已成型，她再也改不了。

可经长孙煜璃这么一说，她突然觉得似乎有些东西清晰起来，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苦笑。

她一直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其实不然。

就如同这字迹一般，貌似神不似。

“璃儿？”他细致的眉凝了起来，看着她白了的脸色，唇畔漾开的苦笑，心里更加不舒服，唇角抿直。

璃儿，你当真就那么喜欢他？哪怕已嫁作人妇，心里却还对他念念不忘？

颜璃清深吸了一口气，掩去失态，淡淡地道：“将军果真好眼力，说得一针见血。”

长孙煜璃低眸，沉默不语。

经过刚才的事情，颜璃清也没有兴趣再练字，将笔放回笔架，把写好的宣纸卷起来。

“璃儿，你以前曾说想在京都痛痛快快地玩一天，但因身体不好，一直未能达成。”长孙煜璃忽而出声，他的声线向来很干净，此刻，清冷的声音染上些许愉悦，竟让她觉得无端地生出几分魅惑之意。“如今你已康健，不如今日去实现心愿？”

“这……”颜月低下头，不知该做何决择。她并不喜欢和他单独待在一起，他虽外表看起来无害，眸里不带血腥，但到底是多年弛骋沙场的将军，身上笼着一层杀气。

那种杀气，并非是侠客一类人所具有的那种。

只有浴血疆场、身经百战、坦然直面生死的人，才有那样凌冽而沉敛的杀气。

看起来，她似乎一直应对得很轻松，但每次与他独处，她都会呼吸艰难，汗湿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