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饭吃完，已经是凌晨一点。
一群人各回各家，白悦一听说秦霄贤开车送她回去，立刻就跳上了车，放下车窗和你挥手告别。何九华看见后笑了笑，把手里的棒球帽扣在头上，拍了一下周九良的肩膀，又朝你摆了下手，“走了啊。”
他和老秦顺路，就也上了他的车，剩下的几个人也都走光了，这会儿饭店门口就只剩下你和周九良。
“走吧，送你。”他掏出车钥匙按了一下，车灯闪了闪。
你本想拒绝，可是下过雨的夜晚实在太冷，这里又是不好打车的路段，斟酌再三，终于还是上了车。
周九良上车第一件事儿就是把暖风打开，刚刚吃饭的时候他碰到了你的手，冰凉。他一边倒车，一边叹了口气，“体寒就多穿点儿，老话说春捂秋冻，你没听过啊。”
你不说话，系上安全带后侧着脸看外边的夜景。
到底是帝都，这个时候了街上还是有很多车辆在穿梭，路上有不少小年轻成群结队的在街上玩闹。
见你没搭话，他也就没再说什么，沉默的开着车，一路无话。
周九良把车稳稳的停在小区的楼下，几乎是拉手刹的瞬间，你拧着身子去解安全带，他抬手按住了你的手，“咱们，谈一谈吧，行吗？平心静气的谈一谈。”
你无声的叹了口气，咔嗒一声解开了安全带，坐正身子收回手，“好，你要谈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悻悻地收回手，抬眼望着你，“小昭，我真的不想和你离婚，我们……不离了好不好？”
你注视着他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似乎无法呼吸。那双眼似乎浸透了黑夜，如黑曜石一般深邃，仿佛有魔力吸引着你的心。
“周航，我……”
“不，你听我说完。”周九良微微摇头打断了你，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说来挺可笑的，我其实很庆幸你提了离婚，如果继续委屈自己，容忍那样的我，维持着原来那种婚姻，我都不敢想象以后我们会是什么样子。但是孟昭，我想说的是，你对我太不公平了。”
他看到你眉头微微蹙起，苦笑一声，“我承认我在这段感情和婚姻里很失败，但你不能说这都是我的错。”
“你……”一开口发现喉咙发干，你轻咳一声，“你什么意思？”
“你把自己包裹的严丝合缝，伤心了你不哭，委屈了你不说，咱俩结婚三年，除了那次年会，我都没见你掉过眼泪。我这人迟钝的要命，以为你不伤心也不委屈，所以你不流泪，直到那天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在背着我哭，自己一个人默默的舔伤口。”周九良抿了抿唇，抬手将你鬓边的碎发挽在耳后，似叹似念的说道：“小昭，你不把真实的自己展现在我的面前，对我简直太不公平。”
你忽然就笑了，笑得肚子疼，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滑进嘴角，又苦又涩。
他说的这些到底你怎会不知道，可是爱情就是这样，越是深爱，畏惧的就越多。你渐渐隐藏起自己的小情绪，不敢作不敢闹，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耍了小脾气，不过一会儿就主动去示好，生怕他因为自己耍性子而厌恶自己。
你整日揣摩着他的心思，思量着他的喜好，默默的改变着自己，将那个原本的那个孟昭拆的稀零八碎，再拼凑成一个人人眼中贤惠又大方的妻子孟昭。
回想这三年的婚姻，谁又不是在演戏？
“我也曾倾尽所有毫无保留的爱过你，但是除了伤心难过，我一无所得。”你擦去眼角的泪珠儿，说出口的话带着抑制不住的颤音，“事到如今，你居然怪我对你不公平？！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你控制不住情绪，推门下车，几乎一刻都不想和他待在这辆车上。
周九良慌乱的跑下车，张开手臂拦在你的面前，“你听我说完！”
你挥开他的手，彻底恼了，“说什么？你还要说什么？！”你几乎是声嘶力竭，“说你我之所以走到今天这步都是我的错吗！好，怪我，怪我太过爱你，爱得太卑微，爱到没有自尊，失去自我！！说到底，我就不该爱你！！！”
周九良一步拦在你的面前，说什么都不肯让你走，几番挣扎，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院子。
手掌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疼。
这一巴掌几乎是用了全力，周九良的脸瞬间就红了，五个手指印根根分明。其实能躲开的，但他愣是没动，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巴掌。
院子里回归了平静，你呆呆的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打他。
周九良舔了舔唇角，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这回能听我把话说完了吗？”
你攥着掌心，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抿着唇不说话。
他垂手牵起你握着拳的手，一根一根掰开你的手指，你低着头，任由他用拇指轻揉着手心指甲留下的痕迹。
“我知道自己曾经有多混蛋，你甩我这一巴掌都算是轻的了。”他自嘲的笑了笑。
“你到底还要说什么？”你的声音听起来和这雨后的夜一样冰冷。
“还记得在情人崖时你给我讲的那个传说吗？”周九良将你的手握紧手心，借着路灯昏暗的灯光俯身看着你，“我总觉得自己是那个出海的丈夫，在懵懂年少的时候出了海，毫无顾念的在海上飘荡，不知有人盼我归期，如今幡然醒悟，只盼为时不晚。”
周九良墨色的眸子深深的望进你的眼里，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恳求你，站在原地等我，哪怕你我之间隔着山海，我也会竭尽全力奔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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