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全场的人无一不震惊,林木甚至忘了去看陈淑梅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表情离开的,是懊悔还是痛苦?
静静的房间里陡然仅剩下了她和吴世勋两个人,她愣愣回过神,不知道顶着一张如何的表情看向对面的吴世勋。
病房的日光灯将他的脸照的隐晦不明,可她依旧能够看向那双浅棕色的瞳孔里除了一如既往的淡漠,还有她所熟悉的温柔。
他习惯性隐藏的温柔,偏偏每一次都能被她发现。
吴世勋先一步转身离开,他啪的一声关上灯。
林木立即从黑暗中清醒过来,她追上吴世勋和他进了同一隔间的电梯,她不知道这一天这是第几次和他在这样的空间里相处。
林木“你…”
她忍不住偏头看他,
林木“你怎么想到可能抓错人的?”
吴世勋没有看她,他盯着红色下降的数字,平静开口。
吴世勋“第二次去案发现场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水台上水乳套装偏偏少了一瓶乳液,后来我整理资料的时候看到了那张拍了掉在浴缸底下的红指甲的照片。”
林木猛然醒悟,徐楹如果是在客厅便昏了过去被绑住了手脚,指甲应该不会掉在浴缸底下,应该是之后被陈淑梅重新压到水里的时候挣扎掉的,就算那玻璃碎片找不到,在指甲上也会验出陈淑梅的DNA。
所以吴世勋才会起疑,当他看到那张手腕的捆痕照片的时候,才会急匆匆的去尸体冷藏室查看。
虽然她在李由笛不经意的提醒下也误打误撞猜对了方向,但是相比于她的侥幸,吴世勋才是脚踏实地一步步的走过来。
她果然…不如他细心啊。
吴世勋“既然知道不够优秀就多动脑。”
淡然声线传入耳内,林木陡然抬头看向他,吴世勋却没有在看她,电梯门在那一瞬间打开,他先一步走了出去。
出走医院的那一刻,冷风灌进衣服,她身上的衣服还是被水泡过的那身,因为林奈她都忘了换身衣服,如今还有点湿气,她忍不住裹紧了外套。
她忍不住看向走下台阶的那个黑色背影,鬼使神差的她喊住了他的名字,吴世勋顿了顿,继而慢慢的转过身抬头看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木有一阵恍惚,好似又回到了那个下午,她仰起头看向台阶之上的上,万籁山河,人潮拥挤,她只看到了他一个人。
林木“你说,陈淑梅作为母亲在杀死作为女儿的徐楹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母亲在杀死自己的孩子时会想些什么?
吴世勋也想知道。
他如今依旧记得那一场大火,他被束缚手脚捆在一张木椅上,而他的母亲,唱着那首她最喜欢的歌,在火海中起舞。
他在恐惧,她在癫狂。
他想出去,她将他绑住。
他很想活,她却逼着他陪她死。
那一刻他便知道,面前的这个女人——他的母亲,疯了。
他不曾得知她为什么要拉着他一起死的答案,因为他从未去见过她,从未去问过她,他不知道她那张美艳的脸上是否已经和陈淑梅一样一副老态,头发花白,也开始长起了她最为讨厌的皱纹。
吴世勋“我不知道。”
吴世勋诚实的回答了他的问题,半晌,他又说道。
吴世勋“但是我知道两件陈淑梅不知道的事情。”
林木俯视的看着他,不解,
林木“什么事情?”
当答案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林木就知道了为什么吴世勋没有连着刚才的事情告诉陈淑梅,明明是小事,但是对于现在的陈淑梅来说都像是夺命大刀。
吴世勋“我问过徐楹的助理。”
吴世勋“第一件事。昨天的中午送去的午饭,本来应该是徐楹的午饭,她说她要减肥,吃的是和他们一样的鸡蛋青菜配白米饭。”
吴世勋“第二件事。我看过了《灯塔》第21集的剧本,里面徐楹饰演的姜草有两句台词。”
吴世勋“一句是‘从我像野草一样在这个城市无所依附的飘荡时,我就没有爸妈了’;另一句是‘他们配吗,我分明希望他们全都死掉,可又如此担心他们真的有一天离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