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姜哈哈
-“世人都说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鲸，梦醒时见你”-
"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
泛黄的灯照在女人身上。
-女人身着旗袍，头发还烫着卷儿，优雅的坐在老旧的沙发上唱着歌谣。
脸上的胭脂粉正为她添着几分气色，殷红的薄唇轻启歌声婉转传出，流利的上海话与之呼应倒是多了些许风味。
"咦呀咦呀诶呀～郎呀穿在一起不离分呀。"
女人身姿妩媚，一曲终了，她将左手背后，向台下微微鞠躬，优雅又不失礼貌。
没了歌声场内安静起来，只听见女人高跟鞋踩在舞台上退场的声音。
也不知是谁开始起的头，全场开始爆发掌声，如雷贯耳。
“都说咱们这大上海啊就属宋掌柜您这儿的招待最周，连这上海第一歌姬屿汐都能请来，也真是给我们哥几个面子啊！”男人身着军装，面色潮红，拿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笑着对衣着长衫着说道。
长衫者哈腰点头笑道“鄙人得知今日沈将军将来光临寒舍，有失远迎，特地请来第一歌姬屿汐来为二位演唱。”
被称作沈将军的人哈哈大笑:“我呀，对歌曲戏曲研究的少，最多也就能让耳朵享享福，倒是我这位丁兄啊，喜欢歌戏喜欢的紧。”他拍了拍坐在一旁看着舞台发愣的男人。
那人正翘着二郎腿，手托着腮，盯着舞台上正退场的女人不知思索什么，头顶黄绿色军帽上的红色五角星倒是显眼许多。突然被沈将军拍一下，回过神来，冲着一笑“我也是略有耳闻，听到屿汐小姐的歌喉，着实被惊艳了一番”
男人声音清秀干净的紧，和这一身显眼的军装很不般配，倒是不由得让人想到他西装革履的英俊样子。
眼看台上女人就要离场，男人起身和面前两人歉意说到“在下有事先走一步，两位慢慢聊，下次有机会再请二位喝一杯。”匆忙离去。
“诶！”沈将军还想张口说什么，男人早已不见踪影。宋掌柜抬眸盯着男人匆忙的背影，眼神晦暗。
“这人。”沈将军嗔怪着摇摇头，宋掌柜赶忙陪笑“咱喝咱的，等下次来啊，我请屿汐再给您唱个秦淮河听听！”
沈将军痛饮一碗酒，听到此言大笑着附和道:“好！好！”
——
屿汐走到台后，佣人手臂上挂一件披风迎来“小姐今天唱的真不错，我们这几个佣人啊，在台下也有耳福了。”
屿汐听到温柔一笑:“方姨你总爱打趣我，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小姐您就别在这儿谦虚了，您看那丁家二公子还不是被您这嗓子迷的神魂颠倒的。”方姨笑着推搡屿汐，对面却没有作答。
方姨恍神自知说错了话，关心的开口“对不起啊小姐，我这不是也为您着想，老爷性格向来果断，说不让小姐和丁家二公子来往就.....”
“方姨。我饿了，回去吃饭吧，我今天想吃您做的菜。”屿汐抬头温柔的笑着，打断了方姨的话。
方姨也是聪明人，见好就收，应声着“诶，好，好，方姨呀，这就回去给你做！小馋猫。”顺势刮了刮屿汐的鼻尖。
见方姨离去，屿汐垂眸，叹了口气，披上披风戴上手套向外走去。
-屿汐，是她的艺名。世人都知她叫屿汐，是上海第一歌姬，长相艳丽性格温婉，谁见了都会道声惊艳。实际上，她本命姓宋，是上海的宋家小姐，能文能武，爱憎分明。
-这世上，也只有她的家里人得知她的真实身份，不对，应该还有一人。丁家二公子—丁禹兮
宋屿汐整理着手套走到外面，突然被人拦住去路，她抬头冲来人温婉一笑“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人调整着呼吸，伸出双手捏住了宋屿汐的双肩:“为什么要来这里给日本人唱歌！！”他大声质问着。
宋屿汐微笑的看着来者:“丁先生，不对，我现在应该叫你丁将军，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我的先生？我的情人？还是日本军队的将军！！”宋屿汐的情绪逐渐激动起来。
“我问你，你为什么去给日本人兵！丁禹兮你为什么啊！”宋屿汐面无表情的看着丁禹兮，声音有些哽咽。
“你知道我爹怎么和我说的吗？我爹说你当了汉奸！我还不信，我竟然还不信！我和我爹大吵了一架，我跑出去想要找你，以为那都是我爹做的！为了不让我们在一起骗我的！”
——
-那天，宋屿汐刚和父亲大吵一架，她跑了出去，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杵逆父亲。
她跑到了街上，街上没有几个人，星星点点的小商贩吆喝着自己的生意
“卖报卖报！最新新闻！丁家公子哥赴任日本军队喽～卖报卖报！”卖报童倒退着边走边喊，举着手里的报纸。
宋屿汐感觉自己的耳边“轰”了一下，怔在原地。
(会是他吗？丁家公子？说不定是大公子丁禹木呢？)想着，她叫住了卖报童，塞给他了几张毛票，抓起一张报纸。
卖报童看着比一份报纸面值多好几倍的毛票，开心的蹦蹦跳跳的嚷嚷着。宋屿汐没时间管太多，她看着报纸上的内容，心脏逐渐瓦解，她的手好像没有力气了，报纸飘到了地上。
卖报童还蹦蹦跳跳的嚷嚷着，碰到了路边贩卖墨水的桌台，一瓶红墨水落地，玻璃碎成了渣子，几滴红墨水溅到地面的报纸上，瞬间湮透了报纸。
“诶！你这孩子！”小贩恼怒的冲卖报童喊着，那卖报童呢？早已跑的不见踪影。“呸！真是晦气！”小贩咒骂着。
宋屿汐盯着地上的报纸，觉得那几滴红墨水格外的刺眼。
-像极了动脉割开迸出的几滴血点子......
——
对于宋屿汐的质问，丁禹兮无法作答。
见丁禹兮不做声响，宋屿汐张口到:“给任何人唱歌是我的身份，至少我没有背叛我的祖国！”
丁禹兮垂头，松开了手，没能看见宋屿汐眼中闪过的失望:“我最恨背叛。”转身离去。
滂沱大雨顷然而至，宋屿汐转身，不知脸上的是雨，还是泪。方姨打开油纸伞下车迎来，“小姐快走，这些日子天气总是阴晴不定，这雨啊会越下越大的。”
宋屿汐透过车窗看着雨中落寞的背影，闭上了眼睛，“王叔，开车。”
——
“淋了些雨，小姐先喝了这碗姜汤暖暖身子。”方姨端来一碗姜汤送到宋屿汐的房间。
“方才丁家三小姐来找您，我让她先在下面等您，小姐，你看...？”
(鹤卿？她怎么来了？)
宋屿汐接过姜汤，轻吹了一口慢慢的喝着:“让她上来吧。”
方姨面露喜色:“好嘞，我这就去。”
不久，一个俏皮清秀的女孩就上来了。
-鹤卿，丁家三小姐，古灵精怪的性格倒是讨得长辈喜欢，从小也是被丁家两公子丁禹木和丁禹兮宠到大。
“喂，那个宋屿汐！”她冲宋屿汐喊着，神情有些不自在。
宋屿汐抬眸看向她，又看了看对面的椅子，告诉她去对面坐着谈。
“我才不坐着，我和你说完就走了！”鹤卿急忙说到，“虽然我挺不喜欢你的！但是我哥....”“诶呀！反正就是你误会我哥了！他没有想过给日本人当兵，他....”
宋屿汐打断了鹤卿的话“如果鹤小姐来这里就是和我说这些的话，还是不必了，外面雨有些大，我叫王叔送你回丁宅。”
“不行！我说了！你就得听！你等我说完了我自己会走！”鹤卿叉着腰，气呼呼的看着宋屿汐。
“我哥他进了组织，具体什么组织我也不知道，你也别向我打听！赴任日本军队也是组织给他的任务！我哥他也是任务在身！才不是因为什么奇怪的理由才进的日本军队，这事也属于机密，我哥不好告诉你，我这个善良的人啊，就过来告诉你了呗～好了你自己想吧，该说的我也都说了，拜了拜宋小姐”
鹤卿冲宋屿汐挥了挥手，吐了舌头，摇头晃脑的下楼离开。
宋屿汐陷入沉思。
——
“晚上7点柳萍庄会有人和你接头碰面”
“接头暗号:........”
宋屿汐念了念父亲告诉的地址，她晚上要去那里接一个不速之客。
宋屿汐戴上礼帽，大大的黑沙遮住了她的半边面容，她戴上手套，挎起了一个黑色的小皮包，又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把黑色手枪放进包中。随之出门离去。
——
“夜上海～夜上海～”
舞女唱着悠闲的歌，男男女女在酒庄中走动。
宋屿汐走进酒庄，观察着人们的穿着和一举一动。
远处一个黑色西装的手里拿着一个红酒杯的男人格外眼熟，宋屿汐定睛一看，是丁禹兮。
她想到了鹤卿找她时说的话，再加上父亲给的信息。
看来要合作一次了。
宋屿汐走向丁禹兮:“先生，能否与你跳支舞呢？”
丁禹兮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想来，他也不知接头人是宋屿汐，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份笑意:“美人邀约，不曾拒绝。”
(暗号对上了，看来是他没错。)宋屿汐暗喜。
丁禹兮揽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牵起宋屿汐的手，宋屿汐顺势把另一只手放在丁禹兮肩上。两人伴着音乐慢慢舞动着
“带枪了吗”丁禹兮低声问道。
“带了一把，人什么时候来”宋屿汐抬头。
“人来了我去接，这周围黑礼帽的都是我们的人，你注意安全，对方貌似发现了我们的动机，计划有变，人一来就动手。”丁禹兮带动着宋屿汐，身着黑色正装的两个人格外般配。
“好，你也注意安全。”一曲终了，两人分开，宋屿汐继续观察着四周，发现了对面沙发上那个精怪的身影。
(鹤卿？她又要干嘛？)宋屿汐心下疑问。
这时一个服务生端着酒来到宋屿汐面前。
“小姐，那边的先生给您点了一杯酒，取名蒹葭。”顺着服务生的指向，宋屿汐看到了他口中所谓的先生，也就是她的接头人。-丁禹兮。
她接过酒杯，说了声谢谢。又想到了对面的鹤卿，心下了然。
宋屿汐起身走到鹤卿面前，“跟我走，等会儿这边会有危险。”
鹤卿惊讶的看着来人，“你干嘛？你是我谁啊我就跟你走？”
“你哥让我救你，等会儿这里会来日本人，还想活命就赶快跟我走。”
鹤卿看着远处，果真看到了丁禹兮，半信半疑“你怎么知道他要让你救我？”
宋屿汐和她解释，“他给我点了杯酒，取名为蒹葭，‘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你就是那个伊人，懂了吗？”
鹤卿被点通，起身准备和宋屿汐离开。
突然大门被踢开，进来了一位日本人，身后跟着一大批日本士兵。他拍着手朝丁禹兮的方向走去，“小丁将军，这迎接我的方式不要太隆重啊。”他的中文很流利，但口音会让人听出来是一个日本人。
场内一片宁静，许多人被这阵仗吓跑，鹤卿躲在宋屿汐身后，宋屿汐接受到了丁禹兮的目光，准备挑个机会带鹤卿离开。
宋屿汐带着鹤卿慢慢向门口挪动，见状，丁禹兮马上转移那日本人的视线。
三步、两步、一步！就差一步就可以出门了，不料，那个日本人突然回头，瞪着眼睛笑着看向宋屿汐:“屿汐小姐，这么着急去哪儿啊。怎么？不欢迎我吗？可我期待好久听你唱歌了啊。”眼看日本人越走越近，宋屿汐的手慢慢移到黑包上。
这时，丁禹兮掏出了枪，周围黑礼帽的人迅速将日本军队包围。“这里是中国，你爷爷我送你回家见祖宗！”丁禹兮咬着牙冲日本人说。
那日本人看着丁禹兮:“小丁将军，别那么急麻，先送两位女士走你说对不对啊。”那日本人也缓缓掏出了手枪。
宋屿汐意识到不对劲，一把推开鹤卿，冲她小声说着:“快跑。”
那日本人突然转身，枪口对着正逃跑的鹤卿，丁禹兮大喊:“你敢！”丁禹兮的枪口指向那日本人，所有黑色礼帽人士掏出枪冲向日本人。
那人挑眉，慢慢蹲下，把手枪放在地上，坏笑着举起双手，“小丁将军，我记得中国有个词叫‘赶尽杀绝’你说对吧。”
“你说今天，是你杀绝我呢，还是，我杀绝你呢！”那日本人瞪着眼睛咬着牙，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把枪，对准丁禹兮。
宋屿汐看着跑远的鹤卿，放心了许多。不过马上，她发觉了事情的不对，日本人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放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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