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一夜未眠。
凄凉的月光透过窗畔,沉沉地蒸起阵阵尘烟,窗外夜色如同墨染,之余那一翠角的劲竹竹叶飒飒,渐静渐动,划碎夜上那一轮皎洁。冷雨淅淅沥沥打在朱红色的墙上,沿着琉璃瓦落在宫檐地下,滴滴答答,和着泥土的潮湿升腾起来。
长华宫内,冷冷清清,连一个内侍也无,只有一角微亮的长信宫灯被点燃,在迷蒙的帐内愈发闪烁。
朦胧的烛光映在一面庞之上,不同于朝上的刚硬凌人,线条却是愈发凉薄。薄唇微冷,俊眉之下一双眸子一片暗沉。
尉迟颜细细打量自己手中发冷的剑,终是苦笑一声将它收回凤鞘之内。
走至窗外捧一捧雨水,扑在脸上,那张俊危天人的脸渐变渐透,最终落在他的手上。
望望水潭中自己早已陌生的容颜,那张倾城的脸不同于女子的娇媚,不同与女子的风情,而是带了英气的眉下,一双凤眸中深深的暗色,继而是俊俏的鼻,再次之便是那一抹淡色如雪的薄唇,紧紧的抿着。
听说薄情之人的唇是越薄的。
她独自笑起来。
是啊,薄情到十九年她没有好好看过自己了。
一声叹息,一个涟漪便打碎了水潭中的人影。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
“而匹夫逞利器之勇,却是连下下也算不上的。”
“这把剑戾气深重,却威力无穷,它可以诱发人的杀戮之心,血腥也甚重,天下男子都妄想得到它,但却都被自焚而死。”一声叹息之后,那声音才又响起:“所以,只有心静如水的女子才可驾驭于此,因此它也名为‘越女剑’。”
“今日为师便把它赐予你,尉迟,以后希望你可以临危不乱,莫要被操控心智,一点且要记住,不能将它示于众人!”
......
“终究是命罢了......”
“师傅!!!!!——”一声大喊,尉迟颜倏地坐起身来,面色苍白,摊开手一看,竟都是冷汗,浑身抽搐。
连她自己都苦笑一声,望向窗外,雨还没停,却是四更天了。
一声几不可闻的水滴落声,终究是被窗外的大雨声所淹没,尉迟颜一摸脸,竟满手湿润。
“终究是命罢了。。。尉迟颜。。。”
那清清冷冷的声音渐渐几不可闻,最后一字,飘散在雨声中,随机满地的空寂。
披好中单,再是玄衣,日月在肩,星山在后,龙与华虫在两袖,然后便是下裳,配有同色绣成龙腾蔽膝,大带革带在腰间相系,饰以玉佩小绶,层层加诸于身,由于身材的颀长与挺拔,并未感觉他是女子的娇小,龙袍反之衬她丰神玉立,飒飒英姿。
重新将面具覆盖于脸上,便成了眉目如画,冷峻高雅的南秦帝王。
今日是她从摄政王登基为帝的日子。
迎着即将破晓一线的朝阳,尉迟颜迈步走了出去。
东方渐露鱼白,鼓声在皇城中的四面八方响起。
这条通往皇权天下为谋的路上,只有自己,孤独终老。
一路漫长,周边净是高耸宫墙,琉璃瓦烁。白玉六龙池旁,一道道鲜红铺陈,尽头直至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
熹微阳光细细密密打在她身上清冷庄重的龙袍,遍身温暖,心却寒凉。
在朝贺过后,百官齐齐涌进乾景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