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

橘发的少年一撩蓝色的外衣，大衣在划出一个干净利落且漂亮的弧度，在空中猎猎作响。

他单膝下跪，膝盖磕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中原中也将左手放在胸口，右手执起棕发青年的手，动作虔诚而优雅，仿佛做过千遍万遍。

平日里清澈到令人沉醉的蓝色眼眸闭了起来，眼睛的弧度像刚剥好的荔枝。

他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在细碎发丝的掩映下显得庄重而柔和，令人联想到教堂里的神父。

从太宰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英气的剑眉，纤长的睫毛，以及小巧的鼻尖。

刻意压低的声音依然透着一股少年特有的青涩。

“我将我的满腔热血，悉数奉献于您，首领。”

那声毕恭毕敬的“首领”令太宰治喉结一紧。他的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划过中也的指腹，感受到了那粗糙而冰凉的手套的触感。

太宰治垂下眼眸，看着中也执着他的手，黑色与白色的交织和对比显得赏心悦目。

在这样宁静的时刻，他没由来的心慌。似乎有什么在这个寂静的时刻改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中也轻轻吻上他白皙的手背，以表忠诚。平日里常戴的礼帽被扣在胸口，现在能看见他头顶上小小的发旋以及随着动作从后肩划落的橘色发丝。

他接着感受到了那柔软而湿润的唇瓣在他的手背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像是一朵早樱轻轻在他的手背上绽放。

那如同果冻般，似乎还有些粘腻的唇瓣在分离的刹那稍稍停滞了刹那。

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太宰的手背上，马上温暖了那片如瓷一般冰凉的肌肤。

那温热的感觉依然停留着，从他的手背蔓延到全身，使他的所有血液都在奔涌着、喧嚣着、沸腾着。

手背上那令人流连的触感似乎还在，但又确确实实消失了。

他的心脏猛烈地跳动着，鼓膜随之律动，沉闷地，一声接着一声。

他的睫毛轻轻颤着，像风中翕动的秋叶。

橘发的少年依然跪在他的脚边。

那似乎要烧起来的发色竟然让现在的他感到无比陌生。

他此时应该冷静地回复他才对。但是他只是语无伦次地，喃喃地，断断续续又连续不断地重复着什么。

直到中也诧异地起身，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轻声重着，

“中也……”。

那双如同夜莺羽毛一般柔软的茶褐色眸子微微地颤抖着，紧紧地盯着中原中也。

在他的注视下，中也睁开了眼睛，在那一刹那，那钴蓝色的眼眸几乎在黑暗中发着光，亮得夺人心魄，犹如花火绽放。

他的声音如流水般柔和，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融化在夜色里，直直地晃进他的心脏。

“我在，太宰，我在。”

太宰治那不知为何跳动着，不知为何颤抖着的心一瞬间平静了下来。

他紧紧地搂住了中也，手臂微微颤抖。

他感受到那温润的唇瓣印在了他的额头，就像在无数个猛然惊醒的夜晚，中也轻轻叹息着，拍着他的背，轻吻他的额头，告诉他，

“我在。”

太宰治的声音很沙哑。

胃部似乎有千万蝴蝶翻飞，似乎一张口就会争先恐后地涌出来，然而开口时只有那甜腻的发音。

“中也，中也，中也……”

“太宰，我在。”

啊，太好了，中也还是中也。还是他的中也。

他还是会不厌其烦地安抚着这个孤独而胆小的青年，告诉他，

我在。

——

2.16日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