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嚣之外（10）

太宰治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也不知道自己有过亲人，也不知道有知道自己存在的人。从他开始有记忆起生活就是黑暗与潮湿。

他第一个接触，第一个与其对话的人，他的名字叫森欧外。如果没有森欧外救出太宰治，那他也不会看到光明——哪怕此刻，也置身于黑暗之中。

太宰治永远无法背叛森。他不敢想象如果森不曾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现在的自己或是一个什么样子。

但他却又无法去编织谎言。

“呐，中也，你为什么相当警察啊。”

“为了避开你。”

“我知道你会那么说的。那除了这个呢？”

“…….我不想看到真相被所谓的权利掩盖。我想要揭示丑恶。”

无需嘲笑那个时候中原中也与自己的稚嫩，因为现在的自己，完全无法做到这一点。太宰治抬头看着天空。太阳正从一栋栋高楼的背后缓缓升起。

他想去找中原中也。

想去道别。

警局

中原中也惊醒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会议室里已经没有人了，不知道谁给自己披了一件衣服，似乎忘记了现在是夏天，身上的警服被黏糊糊的汗粘住。

中原中也觉得头疼，像要炸开一样。周身都在冒着热气，口干舌燥的。他仔细的回忆着，终于想起，昨晚讨论案件到深夜，所有人都快崩溃了，结果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晕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居然还有心情睡觉。中原中也自嘲道。他通过光滑的大理石桌面看到自己狼狈的脸。

混蛋太宰。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心情苦闷，他就会想骂太宰治。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并不响亮，却让中原中也觉得震耳欲聋。他撇撇嘴，不耐烦的去打开了门。

太宰治就站在门外。这是中原中也打死都不会想到的。

“太宰…..？”

太宰治忽然扶住中原中也的肩，望着中原惊异的双眼。

“中也…..我求你一件事好么。”

中原中也愣住了。太宰治从没有那么认真地对自己说过话。他不知该如何回答，谁知道太宰治这家伙会提出什么奇怪的要求？

“中也。答应我吧….”

中原中也清楚的听到，太宰治的声音开始颤抖，也清楚的看到，太宰治的眼前腾起的一片雾。

喂喂喂，这这家伙哭什么啊。中原中也更加不知所措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太宰治一把拥入怀中。耳边还能清楚的听到他的抽泣声。

“喂，太宰。你到底…是怎么了。”

“中也。”太宰治呼出的热气扫过中原中也的耳边和鲜艳欲滴的发丝，“把这个案件当做隐案处理吧。”

中原中也一惊。就算真的有什么不好示人的内幕，按照隐案处理也未免疑点太多。但他此刻做不到反驳。因为他现在被太宰治紧紧的拥抱着。更奇怪的是，他觉得自己感到更加悲伤。太宰的双手紧紧环在自己背后，把头埋在自己的肩头。

“对不起，中也……..谢谢。”

这一句话里的谢谢和对不起，中原中也都无法理解。但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个理解的必要。

他们就这样相拥着，知道旭日，从这高楼林立的都市里升起。

几个月后，事情被顺利解决了。新的局长森欧外上任，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魔力，开了几次记者会就把事情摆平，安定了人心。

在那不久后，太宰治辞职了。

中原中也明白了那句对不起的含义。也就算是道别么？

可是那一句谢谢，他到现在都无法理解，干脆解释为太宰治情绪激动时的胡言乱语吧。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应该很高兴，没了太宰治，落得清净。

可偏偏高兴不起来。自己仍然像往常一样，该加班的加班，该工作的工作。没有了太宰治，反倒少了一个可以拳打脚踢以用来发泄的沙包。

太宰治辞职之后，开了一家书店。也就有了不少空闲的时间。

刚离职的几个月，太宰治去拜了几次佛。说实话，他并不信这个。但是每当看到高大和梵音袅袅的寺庙，就好似置身于世间的喧嚣之外。

但是那曾经处于光明和黑暗黄昏线的岁月，也何尝不是置身于和平世间的喧嚣之外？

太宰治明白，他终究同凡世尘俗无缘。

无论如何，警察也好，书店老板也罢。

他总是要，置身于喧嚣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