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七章的接文）

《礼则篇》乃是蓝氏家训十二篇里最繁冗的一篇，引经据典又臭又长，生僻字还奇多，抄一遍了无生趣，抄十遍即可立地飞升。

聂怀桑他还说了，受罚期间，不许旁人和你厮混，不许帮你代抄。

魏无羡奇道：

魏婴（无羡）代抄不代抄，他怎么知道，难道他还能叫人盯着我抄不成。

江澄（晚吟）正是如此。

魏婴（无羡）……

魏婴（无羡）你说什么？

江澄（晚吟）他让你每日不得外出，去蓝家的藏书阁抄，顺便面壁思过一个月。自然有人盯着你，至于是谁，不用我多说了吧？

云深不知处后山：

远处礁石上躺着一位红衣男子，他俊美无双，银色的长发散在石头上，眉宇皱起，凤眸紧闭，唇色惨白，本就如雪似雪的肌肤染上了几分病态般的美，他便是消失了三天的墨寒。（提醒一下，距离晓星尘事过后已有三天。）

#墨寒（柒染）玉儿……不要……你……不！不！！！

凤眸睁开，眸底尽是慌乱，不安，懊悔……绝望……放松过后，银色眸子再无波澜，就像一潭净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有的，只是一望无尽的冰川……

墨寒（柒染）纳兰陌玉……（轻道）

藏书阁内：

一面青席，一张木案。两盏烛台，两个人。一端正襟危坐，另一端，魏无羡已将《礼则篇》抄了十多页，头昏脑胀，心中无聊，弃笔透气，去瞅对面。

在云梦的时候，江家就有不少女孩子羡慕他能来和蓝忘机一起听学受教，说是姑苏蓝氏代代美男子辈出，本代本家的双璧蓝氏兄弟更是非凡。魏无羡此前没空细细瞧他的正脸，现在瞧了，胡思乱想道：

“是挺好看的。相貌仪态都挑不出毛病。只是真想让那些姑娘们都来亲眼看看，如果整天苦大仇深横眉冷对如丧考妣，脸再好看也救不了这个人。”

蓝忘机在重新誊抄蓝家藏书阁里年代久远、又不便为外人所观的古籍，落笔沉缓，字迹端正而有清骨。魏无羡忍不住脱口由衷赞道：

魏婴（无羡）好字！上上品。

蓝忘机不为所动。

魏无羡难得闭嘴了这么久，憋得慌，心想：“这个人这么闷，要我每天跟他对着坐几个时辰，坐一个月，这不是要我的命？云锦哥哥，你在哪啊！哎~蓝湛太古板了，好无聊~”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身体往前倾了些。

魏无羡是个很会给自己找乐子的人，尤其擅长苦中作乐。既然没有别的东西可玩，那就只好玩蓝忘机了。他道：

魏婴（无羡）忘机兄。

蓝忘机岿然不动。

魏婴（无羡）忘机。

听若未闻。

魏婴（无羡）蓝忘机。

魏婴（无羡）蓝湛！

蓝忘机终于停笔，目光冷淡地抬头望他。魏无羡往后一躲，举手作防御状：

魏婴（无羡）你不要这样看我。叫你忘机你不答应，我才叫你名字的。你要是不高兴，也可以叫我名字叫回来。

蓝湛（忘机）把腿放下去。

魏无羡坐姿极其不端，斜着身子，支着腿。见终于撩得蓝忘机开口，一阵守得云开见月明的窃喜。他依言把腿放了下去，上身却不知不觉又靠近了些，胳膊压在书案上，依旧是个不成体统的坐姿。他严肃地道：

魏婴（无羡）蓝湛，问你个问题。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蓝忘机垂下眼帘，睫毛在如玉的面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魏无羡忙道：

魏婴（无羡）别呀。说两句又不理人了。我要跟你认错，向你道歉。你看看我。

顿了顿，他道：

魏婴（无羡）不看我？也行，那我自己说了。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我错了。我不该翻墙，不该喝酒，不该跟你打架。可我发誓！我不是故意挑衅你的，我真没看你家家规。江家的家规都是口头说说，根本没有写下来的。不然我肯定不会。

肯定不会当着你的面喝完那一坛天子笑，我揣怀里带回房去偷偷喝，天天喝，分给所有人喝，喝个够。

魏婴（无羡）而且咱们讲讲道理，先打过来的是谁？是你。你要是不先动手，咱们还能好好说话，说清楚咂。可人家打我，我是非还手不可的。这不能全怪我。蓝湛你在听没有？看我。蓝公子？

他打了个响指，

魏婴（无羡）蓝二哥哥，赏个脸呗，看看我。

蓝忘机眼也不抬，道：

蓝湛（忘机）多抄一遍。

魏无羡身子登时一歪：

魏婴（无羡）别这样。我错了嘛。

蓝忘机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蓝湛（忘机）你根本毫无悔过之心。

魏无羡毫无尊严地道：

魏婴（无羡）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要我说多少遍都行。跪下说也行啊。

蓝忘机搁了笔，魏无羡还以为他终于忍无可忍要揍自己了，正想嘻嘻抛个笑脸，却忽然发现上唇和下唇像被粘住一般，笑不出来了。

他脸色大变，奋力道：

魏婴（无羡）唔？唔唔唔！

蓝忘机闭目，轻轻吐出一口气，睁开双眼，又是一派平静神色，重新执笔，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魏无羡早听过蓝家禁言术的可恨，心中偏不信这个邪。可捣腾半晌，嘴角都挠红了，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口。于是他抄了张纸，笔走如飞，把纸扔了过去。蓝忘机看了一眼，道：

蓝湛（忘机）无聊。

揉作一团扔了。

魏无羡气得在席子上打了个滚，爬起来又重新写了一张，拍到蓝忘机面前，又被揉作一团，扔了，这禁言术直到他抄完才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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