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我回来了

出租车在马路上匀速的行驶着，张起灵在闭目养神，一切都很安静。

在经过一个普普通通的路口的时候，张起灵突然睁开了眼睛，语调急促地开口：“停车。”

可能是他语气太过于坚定和冰冷，以至于司机师傅一脚刹车停在了路中间。还好这条路车辆少，要不肯定酿成大型车祸。

吴邪还没来得及问人怎么了，一转头，张起灵早就已经下了车。他想下车去追，出租车司机将他拉住：“你们还没付钱呢。”

吴邪只能先付了钱，然后再下车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他现在骂街的心都有了，这里路况复杂，有很多小胡同穿插，根本不知道刚才张起灵钻进了哪一条胡同里，只能一条一条地找。

路灯亮起来了，街边摆起了大排档，人越来越多，吴邪有些心急，好不容易把人给接回来了，一个不留神就给弄丢了。

这时解雨臣给他打电话：“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就等你和小哥了。”

吴邪的呼吸有些急促，有点要哭出来的意思，“小哥，不见了。”

“啊？”对面传来一阵惊呼声。

话分两头。

张起灵凭着一丝直觉走进了一条普普通通的巷子，在巷子里看见了一个小女孩正直直的凝视着他。

张起灵走到小女孩对面，也低头凝视着她。这个女孩只有七八岁大，眼神却是如同看穿尘世的淡然平静。从外貌来看，她就是缩小版的莫寒。

不知为何，张起灵脱口而出了那个名字：“莫寒。”

“你是张起灵？”她眼中平静无波，说的话虽然是肯定的，却让人觉得她在说的是另外一个名字。

“真的是你？”

“我不是莫寒，我是张琪玉。”

麒麟降世，取名“琪玉”。

张起灵是何等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看出了门道来。当年汪藏海误入青铜门，杀了守陵人，打开了水晶棺，从水晶冠里爬出了一个女人。汪藏海走后，长老们看见在打开的青铜门里走出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取名为张琪玉，成为张家族人的信仰。

那个从青铜门中走出的小女孩便是千年前死去的麒麟转世张琪玉，本来她可以两千年后完美复活，却不料发生了汪藏海的意外，以至于水晶棺提前打开，她无法正常复活，同时吸收了陨玉的灵气以后她也可以形成不完美的复生，便是蜕变成孩童重新成长。

张琪玉复生后虽是孩童模样，记忆却并没有缺失，她被奉上神坛，待在圣殿里，除了长老和组长外，其他张家族人只有在重要场合才能见到她。

张家的机制极其严密，一千多年来从未有过任何一个张家人脱离家族，更不用说是一个被选中的张家族长。他有一天从圣殿出来后不久突然决定离开张家，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最后他不是一个人离开了，跟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他的妻儿。他除了一个儿子以外，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女儿。他叛离张家后，那个被奉在圣殿中的张琪玉也神秘消失了。

此事若是传出去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会影响到张家体制的稳定性，所以最终长老们决定撒一个弥天大谎，他们对外宣称，张琪玉再次进入了休眠状态，将被放入了青铜门的水晶棺中，等待两千年时间节点的到来再次复生。

如果莫寒便是张琪玉，那么当初那个叛离的张起灵带走的并非自己的女儿，而是花生孩童的张琪玉，他们改名换姓，隐居在距离张家千里之外的长沙，世代守护着麒麟转世张琪玉。

因为不完美的复活，导致她越来越频繁的回归幼童时期重新成长，记忆也随着一次一次的复生而模糊消失。

所以站在张起灵面前的莫寒，也是青铜门后张家守护了千年的张琪玉。

“六百年前因为汪藏海的突然介入，灵气被破，我无法正常复生，如今两千年已至，这是我的最后一次轮回，这一次我只是个拥有着生老病死的普通人。人生无常，皆是命数。”

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是一种解脱。长生如何，被奉为神明如何？这些皆是张起灵也曾经历过的命运，他更希望自己可以如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体味人间悲伤喜乐。

张琪玉见他不说话了，便径自说道：“我很快就会丧失记忆，成为一个普通的小孩。如果你有什么疑惑，我或许可以给你解答。”

说到欲求这个词，向来与张起灵不搭边，若是吴邪站在这里，他肯定会有一箩筐的问题要问，但此时的张起灵沉默了良久后，只提出了一个问题：“为何我两次进入青铜门看到了不一样的场景？”

“青铜门内本就是一片混沌，你所看见的便是你想看见的。那片混沌中隐藏着世界的真相。曾经每一任张起灵都会将他们看到的世界真相书写下来，放在青铜门口，在青铜门打开之时，由新一任守陵人交给长老算是一次交接。当年汪藏海进入时，看到的便是那片混沌，拿走的便是那一任守陵人书写好的世界真相。”

汪家就是仅凭那一点点的信息便几乎可以掌控一切。所以曾经的张家，真正拥有终极的张家，是多么的强大，可想而知。

以此也可以想象，张家选出的每一任张起灵甘愿殒命来做守陵人，到底是为了遵守誓约，守护张琪玉，还是为了无限的掌控终极的秘密，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

想到吴邪，想到吴邪所做的一切，他突然勾起嘴角笑了。

得一人如此，此生值得。

几天后，西湖畔，天爽气清。吴山居门前站着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因为这男人气质不凡，生得俊朗，来往的游客都忍不住看过来，甚至还有围观拍照的。

围的人越来越多，小女孩怯生生的伸手揪住了男人的连帽衫衣角，躲在了男人的身后，不敢露头。

“这是有什么大明星吗，都挡在我店门前看什么呢？”这时另一个男人扒开了人群钻了进来，本来被挡住店门颇为不满的情绪再看见站在圆心的那个俊朗男人的时候，瞬间爆发了，转身就要走。

只是老天不开眼啊，刚刚进来时进出来的一条缝，早就被新的人群所覆盖，他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吴邪。”

“叫什么叫什么？你站在这里我还怎么做生意啊，赶紧给我进去。”

小女孩听见另外那个男人不耐烦的口气，偷偷露出半张脸看了看，这男人一身的书生气，长得也不错，只是比起她揪着的这个人看起来沧桑了不只一点两点。

男人听见另一个男人这么说了，喜不自胜，连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都不自知，瞬间又引起了围观群众的一阵唏嘘声。

然后男人就牵着小女孩跟着后来的另一个男人进了吴山居的店门。

“吴邪，我回来了。”男人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