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意识离体

莫寒以为他在这种黑暗的情况下待了太久，失明了，可这里并非完全黑暗，隔着不远便有一座长明灯亮着，而水晶棺的棺台四周围着八盏长明灯，属于最亮的区域，她关了手电都能清晰的看清张起灵的五官，怎么着也不至于看不见。

于是她伸手在张起灵面前晃了晃，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问了句：“你在做什么？”

“你的眼睛没有问题吗？你真的看不到我。”

张起灵仔细解释道：“我只能听到你的声音和你动作所带动的空气流动，但看不见你的人。”

莫寒也陷入了沉默。

她刚才还在昆仑山里和吴邪瞎子一起，睡了一觉就到了长白山青铜门内，吴邪和瞎子也不见了。看见了张起灵，看见了书简记载的水晶棺，可是水晶棺里面没有那个麒麟女，张起灵说看不见她，只能听见声音。

这些都是在现实中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只能有一种说法，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在昆仑圣宫昏睡过去以后，做了个梦，梦到了张起灵，梦到了水晶棺，所以现在她是在梦里。

这样一想就想通了，既然是在做梦，那一会儿可能就醒了。于是她也学着刚才张起灵的样子靠坐在水晶棺边上，“这里面怎么没有尸体？”

“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就没有。”

后面莫寒又继续跟他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将她在昆仑圣宫看见的书简内容讲给他听，张起灵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下。

就这样莫寒慢慢地就睡着了，她以为她睡着了就能醒来，回到昆仑山，可是等她再睁开眼，看到的依旧是遍地的棺椁，水晶棺，以及坐在一边闭目养神的张起灵。

张起灵依旧看不见她，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如此过了几日，她才意识到，她现在可能真的在长白山的青铜门内，看见了真正的张起灵，这一切都是实际发生的事情，真实的，并非梦境。

张起灵看不见她是因为，只有她的意识来到了长白山青铜门，而她的身体应该还在昆仑山跟吴邪瞎子在一起。这其中原因虽然不明，但肯定与陨玉的成分作用有关。

在她意识到这些以后，很快跟张起灵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对方沉默良久，似乎是默认了。

以后的日子里，两个人基本上是相坐无言，并且张起灵都看不见他。

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莫寒竭尽全力地找话题聊，“张起灵，如果我只是意识，所以不需要进食，为什么你也不吃东西啊？”

“这种陨玉的组织可以释放出某种因子影响人的生理，从而不会感觉的干渴和饥饿，也不会对身体有任何影响，相当于时间停滞。”

“那也就是说普通人非张家人进来待上十年也可以保持青春不老了。”

张起灵点了点头，“这种物质甚至可以影响到方圆百里之内的人，使附近的人也可以长寿。”

她用手扒着地面道：“也就是说那么多长寿村什么的附近都可能有这种物质了。”

张起灵再次点了点头，然后就没再说话了。

又过了几日，莫寒还是没有回到原本的身体，她看着空空如也的水晶棺，问一边的张起灵：“这里面没有那麒麟女的遗体，不可能是张家人所为，自古以来进入青铜门的外人就只有汪藏海，当年他都带走了什么谁都不知道，莫不是那汪藏海把麒麟女的遗体给偷走了？”

这个说法虽然大胆，但也在情理之中，也是她来这里这么久得出的一个非常理智的结论。

这次张起灵没有点头，也没说话，一直看着棺材群的一个角落发呆。

莫寒以为自己的结论可能是错的，所以才没被理睬，又说了另外一个想法，“莫不是她真的在两千年时间达成之时复活了，然后走出了青铜门？现在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或者幸福快乐的生活。”

“没有。”张起灵看向她这边，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莫寒就坐在那里，“你知道这里一共有多少口棺材吗？”

既然张起灵已经难得的发问了，那么，她就不得不去数一数了，反正时间多的是。

就在她准备起身的时候，张起灵又说话了，“一共二百。”

然后他又沉默了。

莫寒一开始不太理解，联系上下文想了一会才理解对方话中之意。意思是还没到两千年，还没到时间，那麒麟女不可能复活。为什么没到时间呢？因为当初张家在里面准备了二百口棺材，每一任守陵人最后都会躺进一口棺材中，每个人十年，等到二百口棺材躺满了守陵人，或者可以叫“殉葬者”，也就是两千年期满，麒麟女就可以复活了。

听张起灵那么肯定的说没有，也就是说张家的守护从来都没有断过，而二百口棺材还有空着的，所以两千年时间未到。

也就是说麒麟女并未复活，而是真的在六百年前被汪藏海给偷走了？

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但就是想不起来哪里不对，于是放弃了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直到有一天莫寒实在太无聊，就花了大半天时间一个一个地数了一遍棺材，才发现了问题出在哪里。

整个空间里，除了那口水晶棺是空的以外，只剩下最后一口空棺，而这口棺材的位置就在那日张起灵目光所注视的方向。

张起灵是个非常安静的人，如果不跟他说话他很少会主动开口，有的时候甚至一天都坐在那里发呆。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莫寒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回到原本的身体里醒来，可是直到一年以后，她的这个想法就不再有了，她意识到她的意识被困在了青铜门里，再也回不去了。

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场梦，如果真的不是梦，那么吴邪他们是不是会以为她死了。

张起灵越来越频繁的在这个空间里四处查探，然后就看见他略带失望的脸色，莫寒见他一天比一天焦虑的神情，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怎么啦？”

他直言道：“我没有找到让你回去的方法。”

莫寒笑了笑，她其实已经放弃了，是梦一场就更好，醒来什么都没发生，如果真的是事实，那么……想到这里，她问了句：“你说我这都在这里待了大半年了，吴邪会不会以为我死了，然后把我给埋了，所以我才回不去的。”

“不会。”张起灵断然道。

“你怎么知道。”

“……”张起灵沉默以对。

莫寒想到吴邪拼死去张家楼救张起灵的事，大概知道了张起灵的想法，便自问自答道：“因为吴邪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所以只要我尚有一点呼吸，她都会把我带出去医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