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恶

“哟，醒了。”毒煞正坐在枫的面前，翘着二郎腿把玩着手里的扇子，“说说你都看见了什么？”

　　枫还没缓过神来，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还在原来的房间里，窗外依旧是哄闹的拍卖会。

　　他用手撑着椅背试图站起来，但双腿发软又跌回了椅子上。

　　“你给我看的是什么？”枫捂着有点晕乎的脑袋问。

　　“怎么？你认不出那个小女孩，总该能认出那个男孩吧？你不是都跟白大人那个了么，怎么会认不出来呢？”毒煞此话一出，坐在阴影里的烟鬼轻笑了一声。

　　“我看白大人根本就没对他做什么吧！就白大人那技术，这小鬼三天都下不来床的！别说现在还在这里看什么拍卖会了……我看他就是很可疑！”

　　毒煞没有理会烟鬼的话，拿扇子挑起了枫的下巴，被迫他看向自己：“这么跟你说吧，那个小女孩是我，那个男孩是白大人，戴着口罩最后被白大人杀死的，以前他们都叫他‘白兄’，而我们，则叫他‘主人’。”

　　主人？

　　“那个白兄……是上者吗？”枫有些纳闷。

　　“主人”这个词，他听布诺提起过，这是作为下者的奴隶，对上者的人类的敬称——很久以前的某一纪人类文明，将高等人类称为上者，而低等人类则为下者。

　　“上者？”毒煞愣怔了一下，轻笑了一声，“没想到你懂的还挺多，居然知道‘上者’这个词……他倒也算得上是上者，不过借用他的话来说，那是好几百年前的称呼了，我们现在叫他，阁。”

　　“昂……”枫不明所以，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东西。

　　一直坐在阴影里的烟鬼轻笑一声，吞吐着烟气站了起来。

　　裤脚被捆进了一双沾满污渍的作战靴里，宽大的风衣衣摆垂在膝盖上，贴身的白衬衫下摆带着一点血迹，被一起塞进了裤子里，黑帽掩盖下的脸戴着一张犹如乌鸦的鸟嘴面具，正缓慢的冒着烟气。

　　那双用暗红色玻璃制成的巨大眼睛，仿佛一直在紧盯着枫，让他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毒煞，你居然还妄想这小鬼能通过这寥寥几句，就看懂那些人类的真实面目？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恐怕这小鬼……甚至是所有人，都不会轻易相信吧？”

　　毒煞看了过去，她觉得烟鬼说的有些道理。

　　此时正沉醉于舞台上拍卖兔女郎氛围的大块头突然转过了身，戴着枷锁的脸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三人。

　　他们三人也一齐看向大块头。

　　“既然都是煞，为什么会不明白人类的罪恶……只有人类自己看不见罪恶。”大块头抬起他巨大的右胳膊，横在枫的面前。

　　枫看着从他的手臂上一点点裂开缝隙，皮囊之下被肌肉包裹的机械零件逐渐暴露在他的眼里，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这……”枫不禁有些震撼。

　　“这就是人类的‘杰作’。他们用刀把我的右臂割开，在我的骨头内钉入钢钉作为‘地基’，在肌肉上开口，把机械零件塞在我的肉里，最后又给我注入纳米级别的修复机器人。”大块头将手上的机械收了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枫非常吃惊。

　　大块头重新看向底下的拍卖会，拍卖兔女郎似乎进了尾声，大家已经发出了可惜的哀叹声：“为了创造出不再是硬邦邦的机器人，而是真正有血有肉有思想，但依旧无条件服从命令的战争机器。”

　　枫震惊了，他不觉得将一个人做成机器会是“有血有肉而不是硬邦邦的机器人”，这无法让他接受。

　　“难道人类没对你做过什么吗？”此时烟鬼开了口。

　　他知道布诺一直在他身上研究，但似乎一直没有进展，后来直接把他当作实验体进行一些模拟实验，借此来研究煞的身体机构。但布诺至少没有将他改造成其他乱七八糟的样子，就算是当作实验体进行试验，也只是在模拟舱内，事后为了安全会清除记忆，更何况目前为止他的身体也没有少一块肉。

　　枫没有回应烟鬼，却看向大块头，问道：“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没有逃。”大块头头也不回的说。

　　“为什么不逃？”枫不明白。

　　“是白大人救他出来的。”毒煞接话道，“白大人一个人闯翻了当时的科研院，那件事直接激怒了王，不过也给了他们一点警示——只要他们敢打白大人同伴的主意，白大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对人类来说，白大人是一个潜在的威胁，但随着我们的势力日益扩大，人类也混入其中，王才一直不敢对我们怎么样。”

　　一个人……闯翻了当时的科研院……

　　还沉浸在震惊中的枫，被底下的拍卖会爆发出的一阵哄闹拉回了现实，他好奇的看向窗外，发现台上的兔女郎已经不见了，转而取代的是一个个被关在笼子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