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少恭心头一震,他慌乱地捉过程舞的手,想写什么,手却颤抖地写不出字来。
程舞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语气淡然,轻轻笑道。
程舞没事的,你小舞姐都习惯了。只是之前遇到了些不好的事,落了些后遗症罢了。
她语气清清淡淡,没有任何抱怨,反而笑得如一枝梨花,淡雅娴静。
看着程舞面上毫不在意的模样,欧阳少恭呼吸一窒,心脏猛地揪到了一起,又酸又疼。
见他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还带着细微的颤抖,程舞叹了口气,像是哄孩子似的道。
程舞没事的,乖,不用替我难受。
程舞这辈子能遇到你们,我就很满足了。
程舞不论是蚀、屠苏那些朋友,还是你和鹏程这些好孩子,又或者说村子里这些可爱的老人家,都是上天给予我的恩赐不是吗?
程舞人啊,不能太贪心的。
说罢,她又俏皮地耸耸肩,笑得眉眼弯弯,调笑道。
程舞再说了,现在才哪儿到哪儿啊,等我聋了,你是不是还要哭死啊。
欧阳少恭看着她娇俏的脸庞,只觉得那笑灼人的紧,让他眼眶倏地就红了。
视觉,味觉,还有……听觉。
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五感都会消失的。
而且——她的欢喜里没有他。
欧阳少恭紧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带着痛苦的呜咽溢出唇齿。
欧阳少恭为什么?
他还是这么问了,一笔一划,用力地在她掌心发问。
程舞愣了一会儿,欧阳少恭红着眼睛,字迹带着乞求。
欧阳少恭别骗我好不好?
程舞愣了一会儿,笑容淡了几分,垂眸沉默了很久,轻轻吐出口浊气。
复又笑道。
程舞小孩子家家,好奇心还挺重。
程舞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既然你想知道,就告诉你好了。
程舞顿了一下,抬起眼皮,无神的双目遥望远方,瞳孔空洞无焦距。
程舞你小舞姐啊,烂好心,想当救世主,却把自己搭进去了。
程舞这双眼瞎没瞎其实都没区别,我从来也没看透过人心,自以为是地付出,一颗心却被踩进了泥里。
说道这里,程舞脸上还是带了几分讥讽和委屈。
可不是吗?
她送他的养魂石,被他扔垃圾一般扔给了他白月光的替身。
被人嘲讽上门,碾碎了神石,灵魂反噬。
她替他千难万难寻解脱之方,就因为她救了屠苏,他就带着伪装对她百般欺辱。
差点咬舌自尽。
他嘴上说着喜欢,可她从未看出一点尊重,只当她是个玩偶任他拿捏。
可就算这样,他舍命相救的时候,她动摇了。
她给他出了个选择,在她和旧爱之间的抉择。
她输了,没有任何意外地输了。
所以她离开了,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
程舞为了和那个人划清界限,所以受了点反噬。
程舞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
程舞真心露出一抹柔和的笑。
程舞这里很好,人也好,景色也好。
程舞我可以没有任何拘束和枷锁,心安理得地当一条咸鱼。
程舞对了,咸鱼就是懒虫。
程舞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散去了阴郁,只留下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