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锦轻轻阖上房门。
鼻尖似乎闻到了一阵诡异的血腥气。不对,有人。在她反应过来之前,颈上已森然架着一柄刀刃,来人从背后压制住了她。
“别动。”来人压低了声音,显然是一个年轻男子。而且受了很重的伤。
初锦不动声色,指间赫然出现几枚银针。
门口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似乎正是来搜寻他的。
“你敢出声的话……别怪我……”一句话停顿了一次才说完,身后的男子喘着气,血腥味越来越重。
他似乎伤得很重。初锦悄然收回银针。
房内浓烈的香气让男子头晕眼花,混沌的意识已然快要支撑不起他的意识。他只觉得身体沉重如铅,剧烈的晕眩,手中的剑再难握住。
昏迷前,他只依稀见到一模糊的水蓝色身影,以及一女子清秀的容貌。
“唔。”昏迷中的虞长吟极细微地呻吟一声。
“别动。”初锦坐到床沿淡漠的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否则腿就废了。”
虞长吟听见她的话,瞬间警觉伸手想要摸自己的剑。去发现手边空无一物。
“你的衣服和武器我都收起来了。”
我的剑被收走了?不对,衣服……虞长吟下意识伸手一摸发现自己此刻全身上下只着了一条裤子。他瞬间觉得有些尴尬,脸颊立刻就烫了,身边的人又显然是一个女子。
“我的衣服呢?”
“给你包扎的时候。撕了。”女子淡淡开口。
“撕了?你撕的?”虞长吟有些窘迫,面前的女子面容清秀淡雅,不动声色的说出这种惊世骇俗之语。
空气中隐约闻到有一阵淡淡的海棠花香,令人忘忧。
“你,你一个女子……怎可?”男子惊愕的说。
“在医者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初锦面无表情、眼里淡淡的冷漠。
话说的有道理,可虞长吟就觉得自己吃了非常大的亏。此刻四肢无力,丹田处竟然毫无内力,空虚一片,五脏六腑毫无灵力,脆弱得像一片风中枯叶。
“你对我做了什么?”虞长吟紧张的问。
“放心,你没事。”初锦一脸冷漠地说。
“都说医者父母心,想不到岐山温氏的医师是如此冷漠之人。”虞长吟似乎觉得自己吃瘪了,又发作不得,只能口舌辩驳。
“伤口不疼吗?”淡淡的语气,初锦伸手触摸了一下男子被绷带缠满的腰间。这一举动,惊到了虞长吟,他脱口叫道,“别动!”然后死命地护着自己往后退。
“所以,别动了。”初锦微微笑了笑。
这笑容一晃眼过于晃眼,就如同绽放的海棠花。
初锦端着零散的药瓶走出了房间,“你是来偷五毒珠的?”
虞长吟沉默不答,他忽然想起了一句诗。
“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
清晨。
“伤好了就给我滚蛋。”
初锦轻轻瞥了一眼虞长吟,冷漠地开口说道。看着已经精神抖擞的斜坐在窗框上的虞长吟一脸嫌弃地说着。
“哎,我说,你想追求医术上的巅峰吗?”虞长吟嘴里叼着一根竹签子淡淡的说着,眉眼狡黠。他身前赫然摆着一副珍珑棋局,想是他刚才觉得无聊特地摆出来的。
初锦斜睨了他一眼。
“你这样冷漠的人。眼盲,心盲,怎么可能达到医术的巅峰。”虞长吟百无聊赖的说着。
下一瞬,珍珑棋局被几枚银针彻底掀翻。
“喂,这可是我摆了好久的珍珑!你赔我!”虞长吟故作生气。
“玩物丧志。”初锦低头擦拭着锦囊的银针,姿态优雅。
“你到底懂不懂?这叫情调!‘闲敲棋子落灯花’,懂吗?”
初锦转过身微微一抚袖子,不搭理他。
“你可别跟我三姐一样凶巴巴的。女孩子老是这么凶,没有男人喜欢!”虞长吟长臂一伸,交叉放在颈后,百无聊赖的说着。
回答他的是几枚飞射过来的银针。虞长吟立刻惺惺的闭上了嘴。
次日。
初锦走进房内,桌上安安静静地摆放着一局珍珑,显然是昨天被她随手击落的那一局现在被虞长吟重新摆好。
棋盘的边上赫然一束赤红的海棠花,娇蕊鲜红色泽明艳。
而虞长吟已然消失无踪。
这算不算是这个不速之客的心意呢?
“‘闲敲棋子落灯花’吗?”初锦喃喃自语,棋子和花都有了,“真是有趣。”
初锦微微一笑,那一笑如惯看秋月春风,温婉如水,却又似海棠花般明艳照人。只见她流云发髻盈盈摇摆,两侧流苏轻晃,与烟色长衫相辉映。
她伸出葱白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把那一束盛开的海棠花插进了一侧的花瓶中。
再见,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