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腐朽

一片疮痍的大地之上，随意的搭建着一排排简陋的木屋，木屋中居住着一个个衣衫褴褛的人。

　　大地已经干涸，粮食作物已经枯死，一切都在失去生机，所有人类的生命，已经危在旦夕。

　　光辉带着她的手下，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跋涉着，主教们跟随在她的身后，莫尔修也在其中，他们正在执行神的旨意。

　　尽管莫尔修已经告诉了其他人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以及不改造的话将会迎来的末路，但仍然有许多人并不想接受这种改造。

　　他们宁愿饿死，也不想如此不明不白的死去。更何况，地主家怎么还会没有囤粮呢？

　　他们身在此等的末世之中，却仍然活到了世界快要被神终结时，已经说明了他们中的绝大数人是有资本的，是整个社会优胜下来的那群人。

　　所以他们可以赌，神？教会的笑话罢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神，当然，信与不信，都对现实毫无意义。

　　神不会因为你的悲惨而怜悯你，也不会因为你的恶毒而怨恨你，更不会因为你的善良而帮助你。

　　“神啊……”莫尔修长长的叹息，顿足，一步一步的紧紧的跟着光辉的脚步。他的同伴们——其他的主教，也如同是一群朝圣者一般，满脸虔诚的跟随着。

　　“神带来的是希望也好，毁灭也罢……我们除了接受还有什么选择呢？”

　　莫尔修想起了他刚刚出生时，那个身穿华丽白袍的牧师的温暖的怀抱。

　　“被神眷顾着的孩子啊…”牧师轻柔的拍着他的后背，止住了他的哭喊。

　　“总有一天，你将接替我，侍奉于神之侧。你将为整个世界带来希望，美好与生命的真正的和谐！”

　　“和谐？”莫尔修猛然停顿住了，周围的人疑惑的看向他，他只是愣愣的重复着两个字。

　　“和谐？和谐…和谐…”

　　“和谐之前必然要有清洗，你明白了吗？我的孩子。”吴敌的声音轻柔的在他心中回荡起来，一种温暖轻柔的包裹住了他。

　　“是…我明白了…”莫尔修隆重的向着神所在的方向，跪拜了下去，之后不顾其他人的诧异，向着光辉说道：“我们都是神的子民，世界已经如此残破不堪，但我们还是要活下去，无论如何！”

　　“当然！”光辉微微一笑，金色的头发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我们走吧…但你要清楚…”光辉直视着莫尔修说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放弃曾经的一切回归神的怀抱。他们并不信服神，亦不信任别人，能取得他们信任的，只有利益。”

　　“所以他们掌握了最高的权利。”

　　“哦？”莫尔修说道：“可我并不是这样的人，但我仍然是神所统领下的主教。”

　　“因为这些所谓的权利并没有进入神的眼中。”光辉郑重的说道：“神并不在乎这些。”

　　“是的。”莫尔修点头称是。

　　于是他们便一边向着人类的聚集地前进，一边闲聊起来。

　　“你不准备先从这些贫民下手吗？他们或许会更乐于被改造。”光辉指着边上残破的民居疑惑的问道。

　　“不…”莫尔修轻微的喘息着，“神希望看到的是清洗，我要带来的也必须是清洗，这是为了更大的和谐所做出的第一步。”

　　光辉沉默了一会，于是只有脚步声在寂寥的荒野中回荡。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光辉突然问道。

　　“呵呵…”莫尔修苦笑两声。

　　“想？又有什么作用呢？假如有一天，连太阳都毁灭了，那个时候你去思考太阳为什么会毁灭，又有什么用呢？”

　　“哈…”光辉低沉的笑了一下。

　　“从第一次得到神谕，我便明白了。”莫尔修苦涩的说道：“我们只是被饲养的虫子，虫子是不需要想太多的。只需要考虑，怎么活下去！怎么活的更久！怎么在主人手里…讨得他的欢心……”

　　“可现在已经距离毁灭相差不多了。”光辉说着，周围响起一些抽泣声。

　　“是的…但你没有感觉有什么变化吗？”

　　莫尔修的话让光辉一愣，随机茫然的看向他。

　　“你从前只会冰冷机械的做着一件事，就是挖取世界的能源。”

　　“而我，同样的，我只会去不停的歌颂神的美德…”

　　“啪嗒…”仿佛一场海啸在心中掀起，所有人都不由得停下脚步，看向了莫尔修。

　　“从旧神降临开始，我们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工具。”

　　“但是现在…我们竟然开始了［怀疑］？”

　　“这是从前根本没法产生的东西，这是新神赐予我们的权柄！”

　　他的声音越加洪亮，眼神越发虔诚。“我们终于，再一次……拥有了自我…”

　　他环视四周。

　　“旧神已经死了，新神已经是我们的前标…我们已经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