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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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夜，冷月无光。

悬崖旁萧瑟的风的带起刺骨的寒冷，衰败和肃杀混杂在一起。

枯叶被凌厉的风切碎，徐徐坠落在地，了无生气。

印飞星费力地把头发整理到身后，长途的奔逃让他疲惫不堪，舌头舔舔干燥的嘴唇，一股铁锈般的血味刺激了味蕾，让他打了个寒颤。

灵力殆尽，穷途末路。

他，堂堂百媚教魔尊，竟然被逼到了这个地步！

他转头看着身后的断崖，血红的眸子里留露出似乎迷恋痴狂的神态。

上一次在这里，他一跃而下，逃出生天，更是因此认识了师父，传他武功，助他突破，让他成为地位尊崇的百媚教大弟子。

可是，今天，似乎自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我再问你一句，你滥杀无辜，可是真的？”

看着眼前那张俊秀而无比熟悉的脸，印飞星轻叹一口气，身上的伤口不住地渗出血来，寒风渗透骨髓，钻心的痛，却觉得神志万分清明。

“师兄伤我如此，就是笃定了我随手杀戮，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风刮得猛了些，残破不堪的身体如风中残烛般摇摇晃晃。

“我说了，师兄又会改变主意吗？”

“证据确凿，我不得不信。”

东方纤云琉璃色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有淡淡的疏离。什么时候，都是淡淡的疏离……

印飞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恨东方纤云，师妹本来应该是他的！本来应该登上巅峰的人是他！东方纤云这个心口不一的伪君子！要不是他……我又怎会……

心绪翻涌，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我再问你一遍，那几个人，当真是你杀的？”

东方纤云持的剑泛着寒光，向他靠近了一步。他没退后。

“是我。”

“你怎么之前不承认，现在反倒承认了？”

“因为我擅长狡辩呀。”

“师兄也不是从未相信过我吗？”

脚步虚浮，一寸一毫地向锐利无比的剑靠拢。印飞星瞥见了剑上自己的倒影——头发凌乱，满身血痕。稚嫩的眉眼上写满了无法消解的仇恨。

“东方纤云呀，我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东方纤云的声音平静如初，“你杀了人，我理应为民除害。”

“那就，来呀。”

“来呀，师兄，事已至此，别告诉我你不敢动手！”

破碎的话语从口中挤出，灵力已停止运转，口中满是腥甜的感觉。

凌厉的剑气斩落一段树枝，停歇的乌鸦阴声叫着飞去，带起扑棱扑棱的声响。

是敲响的丧钟。

接着，剑入心脏，印飞星没有感觉到多大的痛苦，仿佛一切都放空，仿佛一直以来的心事有了归属的结局。

只有双手还紧紧抓着东方纤云的衣领,“东方纤云，今世我是败得彻彻底底。但若有来世，我一定要将你的一切都剥夺殆尽!让你也尝尝这种痛彻心扉的滋味!”

身体后仰，意识跟着涣散，迷迷糊糊中似乎东方纤云久久未离开。反正要死了，闭上眼，生机在迅速流逝。最后一瞥，是东方纤云毫无表情的脸，我恨他，恨......

只有内心深处一个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在呢喃，诉说出再也无法粘合的心事。

“师兄，我也是努力过的，可.....你不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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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在眼前产生不正常的触感，与黑暗的对照让眼睛酸涩难受。印飞星缓缓睁开眼，一缕阳光斜斜地照在脸上，这是……

眨眨眼，眼前的一切由模糊变得清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的热烈的谈话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泥土的清新和食物的烟火气息刺激着身体的每一丝神经。

街道旁的墙壁上小孩子胡乱的画痕和时光侵蚀的斑驳痕迹，一切都是那么清晰，那么真实。

低头看看自己，手上没有经年练剑产生的薄茧。白嫩的皮肤和尚未长开的骨骼，身上簇新的逍遥门弟子服。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印飞星，他还活着。

天光大盛，恍如隔世。

他重生了，回到了刚入逍遥门的时候，在一切事情都还未发生的时候，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的时候。

“我是逍遥门下大弟子东方纤云，师尊让我带你转转山脚下的镇子。”

“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二师弟了。”

眼前的那个身影和自己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逆着光，身旁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光辉，不染尘世。

印飞星嘴角勾起冷笑，无限的仇恨如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将他吞没。一瞬间，他感受到了扎心疼痛。

就是这个人，前世将他在坠魔崖诛杀，毫不留情！就是他，将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生生夺去！前世从牙关里挤出的那句话在他耳边回荡，“东方纤云，若有来世，我一定将你的一切剥夺殆尽，让你也尝尝这痛彻心扉的滋味！”

来世，就是现在啊。天不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