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冬雪如挽歌（3）

蓝启仁紧闭双眼，眉头紧蹙，左膝处火辣辣地疼着，豆大的汗滴顺着他的脸颊滑入颈肩。

聂清然拿着块儿帕子盖在他脸上，笨手笨脚地擦了擦，温情在旁边看得直皱眉头。

“不是这样……闷……”

“我爹……给我……擦……没事儿……”

“……聂前辈……”

蓝启仁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心里不免躁郁，偏偏耳边又一直传来絮絮叨叨的声音，便更觉得烦乱。

“闭嘴……”

床上的人突然出声，倒把床边的人吓了一跳。

聂清然凑过去，一脸关心地问他，“小先生，你怎么样了？腿疼不疼？饿不饿？想吃什么？”

他实在吵闹。如果不是身上没力气，蓝启仁真想把他一巴掌挥开，但到底还是害怕人担心自己，忍下烦躁答道：“尚可。左膝略疼。不饿，不想吃。”

聂清然松了口气，“还好，腿还有知觉。小先生，我去给你盛碗粥。”

合着他说的话这人压根儿就没听进去是吧？

蓝启仁暗自打量了他一番，见人全须全尾的，才彻底松了口气，继而别过脸去，不想理他。

一边温情眼疾手快地拉住聂清然，“聂前辈，你先给蓝先生换药，我去盛粥。”

聂清然见人膝盖处又渗出了血，心疼地倒吸了一口气，老老实实地拿药去了。

蓝启仁绷着的神经松了松，以为能安静一会儿，谁曾想门外又蹬蹬蹬跑进来一个矮墩墩的小老头，站在他床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

“阁下是……”

“噢，你叫小老儿药老就成。啧啧，原来你就是聂小子的道侣啊，确实生了一副好样貌，比他之前喜欢的翠烟什么的……唔唔……！”

聂清然警告似地瞪了药老一眼，才松开捂着他嘴的手，冲蓝启仁心虚地笑了笑，忙道：“你别听他瞎说，我可没有……”

蓝启仁一巴掌拍开他想要扶他的手，撑着床榻缓缓起身，靠在了大迎枕上，扬扬下巴很是严肃地说道：“你出去。我有事问药老。”

“我……”

“出去。”

聂清然垂头丧气地退了出去，关门前还不忘对他露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

被留下来的药老看热闹不嫌事大，兴致勃勃地问道：“你想听什么？聂小子的风流史？”

“不，”蓝启仁缓缓地摇了摇头，“在下想知道，当年聂清然与聂家长老的死究竟有何关系，还望药老告知。”

药老有些诧异，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相告，“二长老是聂小子杀的……”

蓝启仁一口气提了起来，暗自捏紧了拳头。

“哎……不过要我说，这事儿真不能怪聂小子。那二长老贪权贪势，上上一任聂宗主继任前就险些被他逼退位，也是那个时候，聂小子的父母被二长老暗算，均为重伤。聂小子他爹被污蔑罚去思过崖，他娘则刚生下他就离世了。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那长老仍不满足，后来甚至想让自己的儿子顶替聂小子他兄长继任……你也知道，聂小子那种性格，哪里会同意？后来的事，你便都知道了……”

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蓝启仁的神色缓和了些，颔首致意，“多谢药老。”

“不必。你不问问聂小子喜欢过哪家姑娘？”药老不忘初心。

“这些不劳烦药老，我亲自问他。”

“那你记得罚他思过，年少时害了多少人芳心暗许……”

蓝启仁笑了笑，“他瞒了我许多事，让他在外面惴惴不安这么久，已经算做罚了。至于那些曾爱慕过他的人……很少有人能不欢喜年少时的他，这并非他的过错。”

“啧啧……我看你这腿也该换药了，我去叫聂小子进来。”

怪不得聂小子被吃得死死的。

药老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子，又蹬蹬蹬地跑出去了。

不多时，一颗脑袋悄悄地从门缝里探了出来，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

“进来。”

那颗脑袋缩了回去，下一刻就有一个人影推开门走了进来坐在床边，一边给他换药一边念念有词，“小先生，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是，问那个小老头做甚。他惯会胡言乱语的……”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话头被拦断，聂清然愣了愣神，犹豫着说道：“我答应情丫头把她的族人们都安置好，她则答应我救你出来。所以我明天要送他们去东瀛。”

蓝启仁皱着眉心有些忧虑，“你此行前路未知，照顾好自己。”

“放心吧，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