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冬雪如挽歌（1）

聂清然赶至姑苏时已经晚了。

云深不知处这座百年仙府一夕之间被焚烧殆尽，弟子门客死伤无数。断壁残垣，花谢叶焦，令人不忍直视。

他一把拉住一名弟子的胳膊，急声询问：“蓝先生呢？！”

“我、我不知道……”那弟子抖了抖，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兽头纹才稍稍安下心来，指着远处的一道人影说：“大公子在那边，你可以去问问……”

聂清然再无暇顾及这些受伤的弟子，几个箭步冲到蓝曦臣身边，急忙问道：“蓝钤呢？！”

蓝曦臣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蓝钤”是谁，张嘴哑声道：“叔父在兰室……”

话音未落，聂清然就又急匆匆地跑走了。

到了兰室，却没有半点蓝启仁的踪影，这让聂清然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蓝钤……”

他嗓音发抖，罕见地感觉到了恐惧。

… …

与此同时，岐山不夜天。

空荡的地火殿内传来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愈来愈响。

最终，一双皂靴停在了一个被绑起来的人面前，鞋面上用些许银线绣着一轮灼灼烈日。

那人蹲下身，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囚徒的表情，忽然笑了，“蓝启仁啊蓝启仁，你不愧是教导世家公子们的先生，这般境况下也能维持住仪态。”

他的面前，正是从姑苏消失不见的蓝启仁。

“温若寒……你到底……想要什么……？”蓝启仁胸口灼痛，忍不住弯腰咳出一口血来，而后直起身死死盯住面前的男人，艰难地问道。

“本座自然是要……”温若寒高深莫测地勾了勾嘴角，幽深的瞳孔中映着一点烛火，“聂清然。”

蓝启仁瞳孔骤缩，失声道：“你敢？！”

“呵。”温若寒起身，抬脚踩在他膝盖上，居高临下地欣赏着他扭曲的脸庞，冷声道：“蓝启仁，我要让你看看，因为你他现在活成了什么样子。”

他说罢甩袖离开，带起的风将那一豆颤颤巍巍的烛火也扑灭了。

蓝启仁咬紧牙关伏下身子，将伤腿往回缩了缩，两肩不住地颤抖。

地火殿阴寒，冷气上涌钻进他的皮肤，仿佛要破开他每一处血管，可这些都比不得他心里的寒冷。

温若寒说的不错……

钤者，锁也。

他被蓝氏和三千家规困了一生，并亲手用他的责任和他所信奉的大道，困了那个带他逃离束缚的人一生。

聂清然，我希望你别来……

他长舒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祈祷。

可聂清然怎么会不去找他？

从姑苏出来，聂清然直奔岐山，路上恰好遇到了前往温氏听训的江澄两人，他把姑苏的事情一说，魏无羡便立刻自告奋勇地要去营救蓝启仁。

“魏无羡，你能去干什么？别给聂前辈添乱。”江澄皱着眉想要阻止，杏眼里藏着几分不愿言明的担忧。

“江澄！”魏无羡很是不服气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哼了哼，“我能干的事情多了，肯定不是累赘，是吧聂前辈？”

聂清然拍了拍江澄的肩膀，促狭地眨了眨眼，“你放心，我一定把无羡平平安安的带回来，绝不让你们云梦双杰缺斤少两……”

“聂前辈，”江澄恼羞成怒，不敢打聂清然，就只能把火气撒到旁边偷笑的人身上，他捶了魏无羡两下，才闷声道：“缺斤少两不是这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