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小先生（6）

聂季清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周，在金光善身上凝了凝，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钩，继而敛容跟着聂伯洵行礼。

“清河聂氏聂伯洵，携家弟拜见先生。敬奉南山砚一方，望乞惠存。”

蓝梓长老侧首看蓝启仁，后者会意，踱下讲台接过聂二公子手中所捧礼盒，转身放置于讲台的几案上，全程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聂季清。

聂季清冲他的背影撇撇嘴，转身退至席位，把目光投向刚在中间站定的金光善，嘴角扯出一抹似讥似讽的笑来。

金光善穿着一身金丝绣牡丹的蓝氏校服，很是气势非凡地微抬下巴站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目里泻出两三分不耐，状似恭敬地拱了拱手道：“兰陵金氏金光善，拜见先生。久仰先生德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听闻先生好青绿山水图，金氏特寻了十余名顶尖绣娘为先生绣了一幅<云遮深林图>，还望先生笑纳。”

这一番话说得实在漂亮，直接就把聂氏那寥寥几句比了下去，让人只觉得万金难求的南山砚远不及他们金家一幅一米长的青绿刺绣图。

下面的人啧啧称奇，金光善更是满意，退下来时竟还敢冲聂季清抛去一个挑衅的眼神，骚包地摇了摇手中的金镶玉折扇。

聂季清不怒反笑，眉梢一挑露出些顽劣之色，一双寒星似的眼睛带着迫人的气势在金光善脸上碾过，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两人目光相撞，又同时嫌恶地移开，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兰室中央。

此时上来的是云梦江氏的两名弟子。最前一人眉眼温和，气质疏朗；他身后的男子则不苟言笑，沉着稳重。

依照惯例行礼之后，江家送上了千金一叶的名茶不知春。

聂季清暗自砸舌，觉得这蓝家听学实在是坑，但也只能看着一堆宝贝默默眼馋。

直到眉山的虞氏和陈氏上来才稍稍拉回他的思绪。

虞家娘子生的细眉杏眼，明丽而强势，神色间满是自信和倨傲，利落大方，性烈如火。

陈家那位看上去倒是温温柔柔的，眉头一皱，那雾蒙蒙的眼里就好似要落下泪来，最惹男人怜爱。

金光善看着她，用金镶玉的扇柄杵了杵下巴，唇边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浅笑。

聂季清向来喜欢这种弱柳扶风、步步生莲的小娘子，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却发现对面的金光善眼里正翻涌着浓浓墨色，长眉顿时一皱，暗戳戳地磨了磨后槽牙，拽紧了拳头。

… …

夜黑风高，云深不知处的一棵棵树木像隐藏在黑暗中的鬼影，微微晃动。

聂季清潜在金光善房间的窗户下，屏住呼吸飞快地闪身跃进。

床上的金猪睡得很死，聂季清满意地点了点头，重重地点了一下他的睡穴，将人装进麻袋里扛在肩头翻出窗外，就近向南边山林奔去。

次日清晨，金家弟子在自家精舍中遍寻金光善不见，最终竟在不远处的南边山林中发现了衣不蔽体趴在地上熟睡的金光善，在他手边，赫然是几个空了的酒坛子、一副已经啃光了的鱼骨架，还有两三本不可描述的春宫图。

金光善醒来后羞愤异常，直言有人戏弄自己，奈何周边几家精舍里的弟子都有不在场证明，让这件事似乎成了一桩扑朔迷离的悬案，最终金光善只能忍气吞声地把事情压了下去。

但是这事儿却在暗地里传得面目全非，据说是金家嫡出的独苗苗儿拎着几坛酒半夜跑进树林子里，又是捕鱼又是喝酒又是看春宫图的，最后在醉意中沉沉睡去。

众人：这么野的吗？！！

看热闹的青蘅君像是想起了什么，摸着下巴问身边的胞弟：“启仁，你昨晚不是恰好巡夜至南边山林处？你可曾看到有什么行迹可疑之人吗？”

蓝启仁微微一顿，面不改色地垂眸答道：“不曾。”

———————————————————————

重明啧啧啧，一口气连犯了五条蓝氏家规，有金光善受的了👀

重明小先生的偏帮简直不要太明显好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