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驯夫记（16）

如今天下五分，以岐山温氏为首，其下便是清河聂氏、兰陵金氏、姑苏蓝氏和云梦江氏。

正所谓家有家规，这五大世家各有各的祖训，奖惩制度自是千差万别。

但有一点，五大世家乃至所有仙门世家都格外统一，这便是家族中最严厉地刑罚——戒鞭，凡是被罚了戒鞭的，身上便会永远带着耻辱醒目的伤痕，仿佛是向所有见到的人揭露此人的罪行。

当然，各家的戒鞭也不尽相同，就比如温氏的戒鞭以酷烈著称，鞭上必有倒钩和血槽，一顿戒鞭下去，非死即伤。

而聂氏的戒鞭也极有特色，因为聂氏崇尚“仁、义、礼、智、信、忠、孝”，故而在每把戒鞭上都会烙上“不仁”“不义”的字眼，耻辱性极强。

好巧不巧，蓝忘机方才便有缘亲眼见到了聂清然后背醒目的戒鞭伤痕，上面依稀可见“不忠”“不孝”四个狰狞大字，瞧起来可怖异常。

然而让蓝忘机更加介怀的是——缘何聂清然身上竟也有蓝氏的戒鞭痕？！

蓝忘机紧蹙眉心，捏着拳头徘徊在兰室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告知叔父。

… …

温若寒虽远在岐山，却一直通过温情来了解聂清然的近况，听闻聂蓝二人几番争吵甚至于冷战至今，终于坐不住了，巴巴地赶到了云深不知处，想要接聂清然回温氏。

在他看来，蓝启仁这次妥妥地输了，只是他一直不清楚聂清然的真实想法，总归放心不下，便来亲自瞧瞧。

温情收到这份密信的时候，更加看不懂温若寒对聂清然的态度了。

原先派温逐流去抓聂清然的是他，因为聂清然身负重伤暴跳如雷的人是他，得知聂清然需要前往姑苏蓝氏疗伤犹豫不定的人是他，如今愣头青般非要来秘密探望聂清然的也是他……

温若寒对聂清然究竟是何种态度，温情实在是搞不清楚，但在与温若寒成功会面时豁然开朗。

诚然，他对聂清然的确不一般，可温若寒就是温若寒，自始至终，他都最爱自己。

… …

趁着蓝启仁还未回来，温若寒暗自找到了聂清然的住处。

“喝一杯吗？”温若寒立在屋外倚着窗棂，朝屋内的聂清然递了一壶酒，特意强调了一下：“琥珀酿，一百五十年的，如何？”

聂清然老早便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因此毫不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接过了酒壶就猛灌一口，随口道：“马马虎虎。”

“马马虎虎？呵，不识货的糙人！”温若寒微微侧脸，似是不满他的反应，然而一双幽邃的丹凤眼中却弥漫出层层笑意。

“啧。”聂清然身上疲乏，不欲多说，拎着一壶酒就直接转身走到床边摔了上去，像条咸鱼似的瘫着。

温若寒很是无可奈何地低声笑了笑，在聂清然像是要杀人般的目光注视下翻窗而入，从他手中夺过了酒壶，含笑道：“这么好的酒合该用琉璃盏盛着，你这样直接往嘴里灌可是白白糟蹋了如此佳酿。”

聂清然动了动眼珠，慢吞吞地回敬道：“穷讲究。”

琉璃盏盛着又如何？难不成还能把这酒再加个五十年的年份吗？

眼看着温若寒就要喝他的酒，还是用他碰过的酒壶，聂清然顿时不满意了，从一旁的桌案抄起了两个粗瓷碗塞进他怀里，“用这个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