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黑系列【伍】上篇

意识到自己竟然还存在于这世上的时候， 籽岷甚至感到有些惊讶。

他胡乱的抓住一旁的座位，尝试支撑起沉重的身躯。却只能一头栽倒在地上，失去了好不容易找回的知觉。全身上下好像没有一处是正常的，连思考都很吃力，但他最终还是站了起来，颤抖的感受刺骨的寒冷。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现在政府内部所有人都毫不避讳的说出他们的名字了，难道我们还要对无辜的民众有所隐瞒吗！”

“会很危险，还有很多不定因素，比如身份暴露的他们会不会恼羞成怒伤害无辜的市民。你说你是侦探，但我看到的只是一个沉浸在猎杀快感里的瘾君子。”

接下来两人的对话愈发激烈，一方很激动，而另一方虽然还是那种什么都不在意的语气，但也隐隐带了些怒火。

是炎黄和五哥吧，外面的两个人，他们在为某个案子争论吗？籽岷推开了门，却只见到炎黄独自站在甲板上，海风带着潮湿的咸腥味，少年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

听见籽岷不加掩饰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戏谑地开口：“我们认识了不到一周，你就晕倒了四次。以后我们侦破案件是还是带上一个医疗队为你保驾护航怎么样啊，大侦探。”

“这是什么没头没脑称呼。”籽岷走到他旁边，这种感觉很奇妙，炎黄和籽岷就这么坐在一起，像一对玩累了都好朋友，一切都是那么静谧，“坐在这种地方，不怕鲨鱼咬断你的腿吗。”

炎黄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烟盒，的到籽岷眼前：“试试？”籽岷微微挑眉，笑着接过烟盒，接着用最大的力气往海里扔去。

扑通，借着微弱的星光，那满满当当的小纸盒打了几个旋，沉入了漆黑的海底，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圆环，慢慢消失。

炎黄起身回到了船舱中，没有对刚才的事情发表看法。籽岷站在黑暗中，慢悠悠的打开手电筒，他在外面站了很久，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在追忆。

籽岷走进船舱，被迎面而来的毛毯糊了一脸，他捂着脸，无奈的正对上那双带着玩味的红棕色眸子，炎黄坏笑着递给他热水和能量棒，随即又重归严肃和沉默，埋头摆弄地上的一个老式电炉。

此时此刻也没资格抱怨伙食，两人缩在好不容易冒出点热气的炉子旁，唯一的声音是咬食能量棒的咔嚓声。

“炎黄，那是梦吗？”籽岷语气平淡，好像只是几句耐不住寂寞的寒暄，炎黄撇了他一眼，选择继续保持沉默和理智。

“就当是梦吧。”他用这一句糊弄住了籽岷的疑问，两人简单的收拾了一番，头挨着头，沉沉睡去。

第二天，籽岷从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中。这两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一样，现在，梦醒了，现实还是一成不变，而这场梦境带来的那些小改变也会很快的被遗忘。

他有些吃力的站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近来他一直不大对劲，再这样发展下去，说不定他真的会与他最初的理想背道而驰呢，想想就让人后怕。。

刺耳的铃声响起，他揉了把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走进卫生间收拾自己。

“我们可以是任何样子，但还是变成讨人喜欢的样子，才能活得久一点。”

这句话是他这一生第一次听见赞美创造神的仁慈、歌颂生活的美满以外的话语。年幼的他还没法理解，但很快命运就给他举了很多活生生的例子，其中就包括他的父母、杰先生，还有…那个博爱仁慈的伟大神明。

“你知道吗，籽岷？你亲爱的爸爸妈妈，还有你所敬重的老师，信仰的神明。他们能得到所有人的尊敬和喜爱，就是因为他们明白这个道理，并且无时无刻不在践行它。”那个人压低了声音，被勾起好奇心的籽岷下意识的往他那边凑了凑，“你知道你心中完美的人有什么样的过去吗，你想知道他们虚伪的假面下藏着什么吗？”

籽岷迟疑了几秒钟，最后想起了什么，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个人发出低沉的笑声，持续了一分钟左右吧，可对于年幼的籽岷来说，这不明所以的情绪化表现实在太漫长了。

他拉住籽岷的手，两人朝那幢白底蓝瓦的房子走去……

“喂！籽岷，你还没睡醒吗！如果你不想要被当众唠叨一顿，就立马给我出来，方老头有事找你！！！”剧烈的砸门声，还有不应该出现在炎黄嘴里的咆哮声，籽岷匆忙去开门，结果还是那样，只看见了和平时差不多的炎黄，冷漠，高高在上，对世上的一切似乎充满了不屑，却又一次又一次不自然的流露出少年的活跃

两人一路上半点交流也没有，毕竟也都算是能做就绝对不说的类型，某些方面他们还真挺相似。

籽岷思索着刚才回忆起的那些片段，那是他很小的时候了。那时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一个小镇上，那里的人都很热情。也是在那里，他遇见了杰先生，一位优秀的长辈，有着高尚的品格和开阔的眼界。

之后他莫名其妙地离开了，就像从没有出现过，化作了森林里一片落叶，被掩埋、遗忘。

额头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他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撞在了电线杆上，旁边的炎黄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万年不变的表情，他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除了嗤笑以外就不会笑了。

籽岷跟着炎黄在校园里上上下下，最后停在了鸡排主任的办公室前，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发现橙子有些激动的在和一个陌生的同学理论，旁边站着鸡排主任和一位白胡子老者。他踌躇着要不要这个时候走进去。

“啊，炎黄和籽岷。”白胡子老者转过头，给了他们一个慈祥温和的笑，“进来吧，籽岷，大家都等着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