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隐隐的水声，汉白色的栏杆，乳白的帐幔，雪白欣长的身影负手而立。

和风之中，他徐徐回头。

洁白的衣袂被风吹起，几无杂声，宛如冰雪之峰，不沾半点尘埃。他唇角微微勾起，声音轻和的唤她："小春花过来。"她的心，立刻因这一声而变得柔软且轻盈。

她走向他，伸手抱住他，熟悉的充满馨香的怀抱。

风过树梢，树叶沙沙，细嫩的花瓣翩然掉落，轻轻拂过她的肩胛，温柔如水，亦如她心。

刹那间，碧色天幕陡然倾转，凛风俨然一个冰雪世界，无处不透着彻骨的寒。

寒氛之中，她骇然抬头，目光触上他深沉的眼。

"小春花是真的想和哥哥在一起吗，还是仅仅想要报恩？"他望向她，独自喃喃道。

这句问话犹如尖刃入心，但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

有急泪缓缓涌出她眼角，都被他抚去。

他把她拥入怀里："小春花不要离开哥哥好不好？哥哥会对你好的，会比以前更对你好。"

她愈发急了，大颗大颗泪珠直往下掉。她多么想告诉他，他爱她，春花爱秋月，她不会离开他的，春花和秋月会永远在一起的。

画面再次转换，不断涌动的乌云幻化成细细雨滴，纷纷扬扬散满枯寂的大地，丝丝缕缕飘然落下，洗刷着染血的空气。

上官秋月一边保护着春花一边同白道众人厮杀已是力不从心。

电光石火间，萧白和秦流风同时出击，两道浑厚的劲气齐齐击向上官秋月。

正当双方厮杀之时，躲在一旁的冷影却目光一亮，接着，他便身形如闪电一般，扑向没有任何防备的春花。

"上官秋月，你竟然用假的长生果愚弄我这么久，那我就拿你最爱之人赔命！哈哈！"强劲霸道的掌风伴着他阴狠的怒吼声。

"不要！"

在萧白出声前，却有一具身体替她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击。然而，上官秋月乏力对抗萧白二人攻击的同时，替春花实实地承下了冷影那一掌。

只见他的身子被击出几丈远，滚落在地。

春花飞扑向倒在血泊中的绝俊男子，双手无措地抱住他，"哥哥，你......你别吓我啊！"泪水盈满双眸，伴着清寒的雨滴肆意地滑下脸颊，流入失去温度的心口。

上官秋月在她耳边喃喃道:"小春花还是那么爱哭，哥哥说过会对你好的......"

梦幻湮灭，在垂下的手中；心跳停滞，在呜咽低歌的细雨中；真情破碎，在泪眼朦胧的苍白脸中。

雨滴簌簌扑下，萧冷沉寂的岂止是呼吸。

一切就在那个瞬间永恒，也在那个瞬间永寂。

夜半时分，春花自梦中惊醒。

她无声喘息，用了一些时间令自己的呼吸平息下来。怔然片刻，她扭头去看，身旁之人沉沉熟睡着。暗夜之中，春花握住上官秋月的手，侧身靠上他的肩头。上官秋月经她触碰，亦醒了。春花却忽而撑起身子，长发柔软地堆落在他的肩头，而她于夜影中俯视他的面庞，开口唤他：''哥哥。"

上官秋月低应了一声。

春花倾身，凝视着上官秋月："倘若当初你不救我，便不会一头白发，整个武林也是你的，你不悔？"

......倘若她当初就爱上他，该有多好。倘若那如桃花一般的少女春心是付与他，他亦不会一头白发，该有多好。

上官秋月对上春花温热的目光，沉声笑了，一如她梦境，声音柔和且坚定："不悔。哥哥说过会对你好的。"

春花静静地听，然后顺着上官秋月的力道枕上他的肩膀，又闭上眼。

上官秋月与春花在千月洞的冰台上相识二十年了，而春花成为尊主夫人已有十八年。

光阴飞逝，宛若流水，不可逆转。

时时刻刻，年年月月，他以深情不悔，成就她此生所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