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拂的心又在跳了。
被歧乐捏住的指尖微微发着热度,她怔了好一会儿,指尖捏了一半的诀松开了,然后就见歧乐明显松了口气。
她突然想起了润玉和锦觅。
当初锦觅垂死,润玉不惜动用禁术,舍了自己的一半寿数救她回生的时候,是不是就跟如今的歧乐是一样?
她目光在歧乐身上落了许久,直把人看得惊惶地缩回手垂下头去,膝盖噔噔往后挪了挪,跪得离她远了几分,继而缩起身子又是一副先前的卑微模样,才淡淡开口:“那就暂时不治喉咙。”
垂着头的人眼睫轻轻颤了颤,然后偷偷抬头瞅她。
只是脸才刚抬了抬,容拂就抬手掐住了他的下巴。
清冷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他脸上。
一张伤痕纵横交错的脸。
歧乐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整个人顿时陷入无与伦比道惊恐中,慌乱地就要低头挡住自己的脸。
然而,女子的手却像烙在他下巴上的钳子似的,他根本没办法低下头去,手臂扬了好几次,终究是没敢直接推开她,只急得脸色涨红,太阳穴青筋暴露,喉咙里更是发出了“嗬嗬”的似是请求的声音。
“别动。”
容拂轻道一声,见人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色,立即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忙一个术法施了下去。
美丑于她而言不过是张皮,但对于歧乐,比起不能说话,他显然更在意容貌。
不过是些许反噬,她还陪得起。
只是两日内接二连三的动用法术,她这具凡人的躯体到底还是撑不住了,身体一倒,眼睛一闭,就再度陷入昏睡。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间房子里。
屋顶正中间好大一个洞,正漏着风,她躺在一块木板子上,身上盖着一床潮湿的乌漆墨黑的被子,也不知多久没有洗过,散发着刺鼻的酸臭……
屋子里没有旁人,也不知歧乐去了哪里。
她自认不是个挑剔的人,然而面对这样一床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又被谁盖过的被子,到底还是没忍住出门,找到了一条小溪沟。
她身上衣裳已经被磨损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便干脆脱了,只着了最里层的小衣,坐在小溪沟一点一点擦拭自己。结果还没擦完,就听见一道急促的呼吸声骤然出现在他身后。
容拂一惊,当即一个回身,一脚就踢了过去。
身后那人显然没有料到她的动作,见她踢过来,竟还站在原地发着呆。
容拂的脚尖堪堪停在他脸庞,看清了那张俊秀的脸,不由得松了口气。
"是你啊。"
来人正是歧乐。
容拂瞬间卸了心防,转身坐在地上,继续慢条斯理地打理自己。
"你怎么找过来的?"
容拂问了一句,随即又想起他不能说话,便回过头去看他。
结果一回头,就见歧乐依旧先前呆傻的模样,像根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也没动过,而且脸色涨红,呼吸急促,满头大汗。
"你怎么了?"
他一惊,眉心一蹙,当即重新起来走到他跟前儿去抓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