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七

现在是十月初，正值初冬，陛下下旨是十一月初完婚，现在全京城都知道北境大功臣黎王殿下欧阳漠弦要娶前任右相萧珣为妻。

与此同时，一同传的沸沸扬扬的，就是大概七日后南境北境前来议和一事了。

某街巷小摊前

百姓甲和乙在糕饼摊前嘀嘀咕咕。

甲：“诶，你也来买糕点？”

乙：“是啊，我家小孩儿啊，馋桂花糕了，我来买点儿。”

甲：“这家桂花糕甜，不过容易坏牙，还是榛子酥好一点。”

乙：“啊诶诶，你听说了吗，七日之后，边疆就有人来议和了。”

甲：“听说了听说了，这北境不是刚刚战败吗，前两天黎王殿下才刚刚回来。”

乙：“我怀疑啊，南边北边的人同时过来，说是议和，不一定憋着什么坏水儿呢，说不定，还和萧姑娘有关系。”

这条街附近都是生活条件较好的人家，街上多是卖糕饼糖人的摊子，沿街的商铺多是绸布首饰针线之类，也有有名的点心店，还有小饭馆小茶馆，走在路上的是穿着麻布、棉布、丝绸的各色女孩子、农妇、富人商贾的小妾、偷偷跑出来的歌女，都是愿意细听并传扬八卦的。

那些被人故意放出去的消息，只要有一处开了头，过一会儿可能满街都会讨论，正经八百听自家老爷儿子说的、在茶馆听人墙角的、和别人闲聊搜罗信息的，各种组合来回穿插，每个人说的版本各不相同，再来一番添油加醋，脸上挂着仿佛亲眼见到的神色，时不时用手比比划划、指指点点。

叶时此时换作普通公子的衣束，坐在一个小茶馆里，搜集信息。

茶馆外就是那个糕饼摊。

两个孩子妈边挑糕饼边唠，老板也被讲的产生了好奇心。

甲：“萧姑娘，跟萧姑娘有什么关系南边北边之前打仗，萧姑娘不都去了？”

乙：“是都去了，不然怎么杀和她有关？”

甲：“这有什么关系？”

乙：“打仗我不懂，但你想想，这萧姑娘长得好看，又能打，把他们都打败了，他们心里肯定不服，说是来议和的，不是要找个机会，坏萧姑娘吧。”

叶时：……

跟了主子这么些年……头一次听说有人要坏萧珣。

甲：“不能吧，这么坏心眼吗，皇上就应该都给他们杀了，省的麻烦。”

糕饼摊摊主：“您这话说的，南边北边再闹腾人，也有好大一片儿领地，岂是说杀就杀的？”

甲：“这样吗，这么麻烦，还有一片儿领地，多大一片儿啊，我听我们邻居那个张大爷家的公子哥说呀，南边北边来咱们这儿打仗为的是这边一个城那边一块地的，那他们也不见得有多厉害吧，怎么，我们这么大个地方，一个人一口唾沫，还淹不死他们吗？哦哟哟真是的……”

一个妇人拿着包好的榛子酥，叽哩哇啦说了一长串，油浸了些在包在外面的纸上，形成几个颜色较深的斑点，那妇人提着它，一扭一扭的走远了。

乙：“诶？这怎么就走了？还没说完呢，你接着说，让我听听。”

摊主：“……”

乙将包好的桂花糕放进挎篮，从钱袋里又摸出些铜板，“再给我包几个榛子酥，再多包点儿饼干。”

摊主手里包着饼干，嘴里说话却不含糊。

“我听我家媳妇说，她前些天在酒楼的厨房帮着干杂活，帮忙端盘子的时候，听到不知道哪个老爷说的……”

乙：“什么，说什么了？”

摊主往前凑了凑，小声说“南边北边这回来啊，要待个个把月再走，等着黎王成亲当天，去抢亲啊，你可别出去到处乱讲，这事儿啊，估计可大着呢。”

乙：“哦哟，哪个老爷知道这样的内情不赶快告诉皇帝去啊，还在酒楼待着？”

她眼珠咕噜噜转着，突然福至心灵有了个大胆猜想。

“诶，摊主，你说，该不是谁家老爷和那些什么奴串通一气，嫉妒萧姑娘的战功吧。”

“哎呦哎呦，造孽啊，私通外敌可是死罪，哪个老爷会这么大胆子呦。你呀，可别乱说了，这点心都包好了，快走吧快走吧，这话磕不能乱说呦。”

那妇人白他一眼，似是鄙视他的软弱，胡乱把点心都装进篮子，快步走了。

摊主对着天拜了两拜，理了理包点心的纸和麻绳，又吆喝起来。

叶时挑眉，放下茶盏，搁了一角碎银，起身往回走。

挎着篮子的妇人走着走着，碰到两个乞讨的小孩子，给他们吃了几块儿桂花糕，又跟着两个孩子的指引找到了五六个脏兮兮的无家可归的孩子，把剩下的桂花糕分了，又把榛子酥和饼干也给他们分了，又把篮子什么的也给他们留下。

随后这位体型偏胖的女子找了个僻静的背巷，脱掉了棉布衣服，将缠在身上的棉絮也摘掉，露出一身黑色夜行服，她挺直脊背，伸手将面具撕掉，露出一张好看的脸。

“小小萧，努什么时候同时招惹了南境北境？真是服了。抢亲？可真有他的，明儿必须和你聊聊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她纵身跃上屋檐，几个跳跃消失在这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