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归宁（下）

丞相府，韩相早已等在大厅内，他旁边还有一位穿着富丽，容貌美艳的女子。

“下官拜见楚平王。”

“妾身拜见楚平王。”

“丞相不必多礼，如今你也算得上本王的岳父。”楚宸泽坐在主座上，架子端的很足，面上冷漠，全然不似嘴上说的熟络。

“尊卑有别，落落能嫁给王爷是她的福分。”韩相脸上一副虚与委蛇的笑容，心里却对平王诸多不满。

福分？可惜你的女儿们都不要这福分。韩云念暗自打量着韩哲瀚，这位大叔虽然人至中年却没有发福，两鬓斑白，不苟言笑的模样看上去就不是个和蔼的父亲。

“落落现在出落地越发美艳了，果然是嫁人了不一样了。”站在韩相身边的女人眉开眼笑地看着韩云念。

这就是韩二小姐的母亲瑾梅，韩云念记得小蝶说过，她并不是韩相的正妻，也是她，污蔑韩落落克母将韩落落送到了老家将养。

“姨娘，你应该叫我王妃。”面对瑾梅的巴结，韩云念毫不留情地提醒着她对自己的称呼不对。

瑾梅没想到韩云念当众驳她的话，脸上有些挂不住：“王妃说得对，你们瞧，我总把王妃当成韩府的大小姐，乱了身份。”

这个丫头，能做王妃还不是我们让给你的，居然在我面前摆架子。瑾梅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宽容看向韩云念，仿佛韩云念只是个调皮的孩子。

“姨娘日后谨记就行了。”韩云念不忘记再次提醒，虽然这大家子的恩怨与自己无关，不过，对韩落落不好的人意味着对自己也不会好，借这个机会打压一下免得以后来找自己麻烦。

“是，王妃。”瑾梅低下头，眼里闪过一丝狠意和厌恶。

这样的插曲在两个男人之间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韩哲瀚见楚宸泽正品茶，小心询问道：“王爷和王妃今日就在府上用膳吧，臣还想好好和王妃说说话，这出嫁前都没能好好看着你长大。”

和我说话？韩云念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煽情来了，不过，丞相失算了，我又不是韩落落。

楚宸泽点点头，他正有此意想试探韩相和韩落落的真实意图。随后楚宸泽找了一个借口离开了大厅，瑾梅也以需要准备饭菜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韩丞相和韩云念两人，连小蝶都被韩相支开了。

看来，这个韩哲瀚是打算说些什么了。韩云念大大方方地坐着端起茶杯品着，并不开口说话。

“落落，这些年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韩哲瀚见她这副冷淡的态度有些内疚，这些年她一个人在乡下生活自然没有府上的好。

这我又不是韩落落，我怎么知道？说不定，韩落落闲云野鹤逍遥自在。韩云念放下茶杯，没有回答。

“哎，我知晓这些年委屈你了。如今，你嫁入平王府贵为王妃，我也算是略感欣慰了。”说起这门婚事，虽然他刚开始也是反对，仔细一想对韩落落来说不一定是坏事。毕竟她常年在乡下，为她找一门好亲事也是不容易。

“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韩云念抬起头正视着这位看起来像为女儿着想的老父亲。

这丫头还是不愿与我亲近，所幸今日看来她与平王相处还算融洽。韩哲瀚想到这里才不至于更多内疚：“落落，我知你不愿替嫁。可你常年在老家，及笄之年也没有人上门提亲，能嫁给平王日后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愿不愿意我能决定吗？”韩云念不禁冷笑着反问道，韩相一直将韩落落丢在老家，如今怕自己宝贝的二女儿去平王府受苦就让她替嫁，可曾问过她的意愿？

“落落，你和你娘一样心气高。哎，可很多事并不能随人愿。”韩哲瀚叹了一口气，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的心想事成。

听起来，韩落落的母亲倒是个不同寻常的女子。韩云念对韩落落的母亲有了几分好奇，只是，她不太想的通，既然不是寻常的女子为何会嫁给韩哲瀚这样看起来就很阴险的人？

“如今，你已贵为平王妃，应学会坐稳着位置。”韩哲瀚也不再寒暄，语重心长地教导着。

“怎么，韩相怕我下堂给丞相府丢脸？”韩云念挑眉，嘴角上扬似笑非笑，难道这韩相认为韩落落嫁给平王能够做个受宠的平王妃？

“落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应该与平王相敬如宾，早日怀上子嗣，在平王府有一席之地。”韩哲瀚见她有些生气，连忙解释到。

“这是我的事。”韩云念眸子一沉，语气强硬，心里却在嗤笑韩相的谋算太多，自己答应替嫁也不过是想要楚宸泽身上的东西罢了。

“落落，你既嫁入平王府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平王态度至今不明了，如果能通过你，让平王支持二皇子最好不过。”韩哲瀚压低嗓子，这件事本来在出嫁之前就应该说给韩落落听的，但是因为怕韩落落知晓以后闹脾气不肯嫁，是以，选在这个时候才说明。

“我觉得我没那本事。”韩云念果断拒绝，不知道韩落落知晓自己的父亲让自己嫁给一个名声不好的平王还要利用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我瞧王爷对你并不是那般薄情，就算你不想为二皇子拉拢平王的支持。也要为丞相府着想，日后皇子相争，就算二皇子失势，平王也能保住丞相府。”韩哲瀚仔细给韩落落分析着其中的利弊，如今平王虽然倾向四皇子，但毕竟储君之争，平王保持中立不是一件坏事。

“丞相太抬举我了。”韩云念依旧不为所动，冷冷地看着韩哲瀚。

这样的韩落落让韩哲瀚有些受挫，张张嘴，终究只是一声叹息：看来，这些年落落受了不少委屈，一直不肯原谅我，此事只能从长计议。

“罢了，你不愿去争就安稳过这一生吧，若有什么困难，记得与爹说。丞相府，终究是你的家。”韩哲瀚叹息了一声，对于这个女儿，他是有愧的。

劝不动了就打感情牌，丞相好手段。韩云念看着他关切的眼神，这般慈父的模样她都差点相信了：“丞相，我既然嫁给了楚平王，就不再是丞相府的人了。”

“落落不想再认我这个爹了吗？”韩哲瀚着急地起身，激动地问道。他想过落落会恨自己的自作主张，但是他认为对她来说，这是最好的安排。他以为木已成舟，落落最终会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丞相，这些年我不曾住过这丞相府。与您，也不熟悉。”韩云念语调生冷，面上是疏远的笑容，这话她是帮韩落落说的，这些年的不闻不问还有不顾她意愿的替嫁。

“可我毕竟是你的爹呀！”韩哲瀚不敢相信落落居然这么绝情，连自己都不认了。

不，你当然不是，我爸才不会认不出我。韩云念笑意更甚：“丞相，以后还请您多多保重身体。这丞相府，我不会再来了。”

“落落，你始终在怪我将你嫁给平王。”韩哲瀚扼腕叹息，他没想过这个决定居然让他与这个女儿父母情断。

“丞相多虑了，只因我们也就是名义上的亲情。既然女子出嫁从夫，我现在就是平王府的人了。”韩云念添油加醋地说到。

“落落你——”韩哲瀚气的指着韩云念的手都在发抖。

“丞相莫要生气，王爷还在等着我，我先出去了。”说罢，韩云念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韩哲瀚重重跌回椅子上，拍着扶手：“女大不中留呀。”

丞相府的庭院内，楚宸泽一身紫衣负手而立，柳枝垂下，增添了几分绿意。

楚七已经把刚刚听到的消息回禀给了他，这让他有些意外：“这么说，韩落落是果断拒绝了韩相？”

“是的，把韩丞相气的不轻。”楚七想起韩相气的发抖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

楚宸泽点点头：“韩相一贯奸诈，说不定这只是给我们看的一出戏。”

“属下调查过王妃的身份，确实养在老家。甚至连出嫁都是直接从老家去的平王府。”对于新王妃，楚七倒觉得是王爷想多了，毕竟王妃看起来不想是那般心思深沉之人。

是吗？难道韩落落真的与韩相没有一点关系？楚宸泽俊眉紧皱，难道因为常年将养在乡下，所以对韩相失望了吗？

“王爷，王妃来了。”楚七看着王妃急冲冲地走过来，提醒到。

“楚宸泽，我们可以回去了吧？”韩云念从不远处就看到了楚宸泽，那副冷漠的模样和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有得一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