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游街会上，果然极其热闹。
只是挤得实在不像样，且人群中大多都是男子，沈欢等人正好被挤在了人群中间。
微微一探头便可以看见被几个人架着的、大概有十几个的女人一个个长得如花似玉，浓妆艳抹，衣着却着实暴露不雅，一双双多情的眸子在不停对着人们抛媚眼，搔首弄姿，惹人心痒。
尤其是为首及为尾的两个女子，都长得花容月色，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过路的男人见此都忍不住往人多的地方挤，贼头贼脑地向上伸着头，似乎无论是已婚还是未婚，都不顾身边的妻子或是女儿，着魔似的前仆后继地往前挤着，只为见美人一笑。
毕竟爱爱慕美人之心人皆有之，对于这些极少见过美人的穷苦百姓来说，一年只有一次观赏美人容颜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把握。
沈欢一开始倒觉得新奇，踮脚往里面不断探头，可瞧见美人一个个都似未身着半缕的模样时，很快就有些手无足措。
“阿倾，我们回去吧？”
语间，女孩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害怕的，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心底渐渐有些埋怨小莹许久都不回来，没有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小姐再看看吧，”阿倾很久才开口，悄悄将扶着她的手松开，轻声笑得万分诡异，“再往里面一点还有美人脱衣舞呢。”
她指的事一座匾额上写着“醉春楼”三个大字的地方，美人半躺在架上，目的地便是这个地方，而人群很快都一大把一大把地簇拥进去。
沈欢再傻也知道这样的场面是干什么的地方。
“不，不要！”沈欢闻言忽然意识到什么，此时阿倾却已经放开了她的手，伸手将她用力往人群里面推后即刻便消失在人海之中，女孩像只受惊的小鹿，惊慌失措地寻找着阿倾以及几个侍卫的身影，看得到的却只有一群男人往身边挤的高大躯体，在嘈杂的人群中，没有任何人注意她。
由于不断地叫喊着，面纱很快掉落，庆幸她身材小巧，无人注意她的容貌，可她仍是慌了神，“阿倾！三哥！阿倾！”
又是那种无助感，比落在谢凛手中更加绝望。
不一会儿，后脑勺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般，瞬间没有了知觉。
-
皇宫内。
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殿柱是圆形的，两柱间用一条雕刻的整龙连接，龙头探出檐外，龙尾直入殿中，实用与装饰完美地结合为一体，增加了殿宇的帝王气魄。
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身旁是几名拿着芭蕉扇替他扇风的侍女，再旁边就是一名一脸精明的太监。
北盛帝尽管年逾半百，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硬朗健淡之气，眉宇间尽是英明神武的威严，坐姿端正严肃，一副帝王气派让人见了望而生畏。
大殿内还站着两个人，两人都是着衣不凡，头戴玉冠，只是浑身散发出的气质上便差了一大截，且不说模样，只谈心性，谢凛无论何时都能沉着冷静的心性是浮躁的谢然永远比不上的。
但他何时甘心承认过呢。
“儿臣拜见父皇。”
好听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却仍是不乏尊敬之情，叫人想挑毛病也挑不出来。
“凛儿来了。”
北盛帝嗓音浑厚沉重，充斥着属于帝王的威严，此时也是柔柔和和的，显然对这个精明能干的儿子好感胜于其他人。
“父皇，儿臣先行告退。”谢然瞥了眼身旁的男人，躬身道。
“四皇兄不妨也听听，还倒省了些麻烦。”谢凛依旧一副冷淡的模样，目不斜视地看着龙椅的方向，眼里尽是淡漠。
谢然闻言一顿，心虚地看了眼谢凛，最后目光落在北盛帝身上。
“那就听凛儿的，然儿暂且先留下吧，你的事，朕会考虑。”北盛帝思忖片刻，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凛的性情他懂得通彻，要么不进宫，要么进宫便会牵扯起一桩桩大事，连他亲自派锦衣卫或厂卫去查的事情都能有头有尾地道来，他对这个尚且年幼的儿子还是很喜欢的，帝王之家，几时能出现这么一个心性模样都如此沉着的皇子？
“凛儿此次进宫可是查到了什么？”八九不离十，是发现内奸叛国一案有了头绪。
“沈丞相有问题。”谢凛随即开口，俊美无俦的脸上波澜不惊。
简单明了的几个字，却让殿内两个位高权重的人大吃一惊。
北盛帝是震惊于他眼中的忠臣原来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贪污算是小事，可若设计叛国，这便是不赦的死罪。
而谢然吃惊的是，谢凛这么快就知道了，难怪昨晚有人报信说万事小心。
看来，从谢凛手中全身而退并非轻而易举的小事。
“这怎么可能？”谢然想了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最终还是不由自主地激动起来，皱着眉看了他一眼，“七皇弟怕不是担心查不到才栽赃于沈丞相的吧？”
“四皇兄何必急着为他开脱，”谢凛自始至终都没看谢然一眼，只是一脸云淡风轻，不紧不慢地向着北盛帝开口：“若儿臣没有把握，如何敢来告知父皇。”
接着便有人呈给北盛帝一盒檀木做的精美盒子。
果不其然，龙颜大怒。
北盛帝默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盒子，盒子里装的是几封信，每封信上虽都是寥寥几笔，内容却分外重要，都是沈赐与南国人频繁来往的证据。
“沈家可有牵连此事？”
如果说北盛帝最敬重的是先帝，那么排行第二的便是沈老家主沈沃了，若这些信都是真的，那沈家上上下下老老小小都逃不过被杀的命运。
叛国乃是大罪，诛九族都不以为过。
谢凛摇头，“他不是沈赐，整个事件同沈家并无联系。”
北盛帝一怔。
“七皇弟，你是如何得知沈丞相是假冒的？那真正的沈丞相呢？”谢然随即便开口，一副显然不信的表情，心虚地看了眼谢凛。
谢凛终于瞥了他一眼，却不带有任何感情，“陵国曾经人人尊敬的沈丞相，在两年前就已经被人杀了，现在的沈赐是南国亲王，萧赐，萧敬舟，同名异字。儿臣派人查后才得知南国人精通制作人皮面具之术，且前几日让人在他消失之地附近的一条河内连夜打捞无果，将河水抽干才知道他已被深深埋在水底泥沙之中。”
语毕，北盛帝眉头紧皱，他很少真正动过怒，眼下这幅样子显然是怒气冲天，大殿内安静了许久，似乎只听得到几人呼吸的声音。
谢凛再次冷冷地扫了谢然一眼，“父皇知道，儿臣一年前在定洲办事，并不甚清楚当时的情况，若是现在想来，父皇自来英明，而真正的叛国内奸定是另有其人，且常在父皇耳边吹风，否则萧赐不可能伪装了半年都无人发现。”
接着顿了顿，没等谢然和北盛帝开口，“然而贵女接连失踪一案同此事必然是密不可分的，南国最是信奉神明，算算日子，南国想来也快到了祭祀的日子了，听闻亲王妃是个病秧子，而一场准备俱全的祭祀能救将死之人的命，四皇兄以为，这是偶然的巧合，还是必然的事实？”
谢然闻言没有言语，此时只感觉太阳穴在突突地跳着。
而北盛帝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
他作为皇帝精明的大半辈子，却任由敌国派人在自己掌管的地方来去自如，甚至深受自己的喜爱，同萧赐相处了一年，如今事情的所有经过却都被才回城半个月的谢凛知道，岂不是证明了他陵国人个个都是草包？这南国，也着实是胆大妄为！
“萧赐他并不算蠢，可能早就发现儿臣知道了他的秘密，此时大抵应该在计划逃跑。”
谢凛顿了顿，仍是那个姿势，只是语气更加风轻云淡。
“既然七皇弟早就知道此事，何不立即捉拿？”谢然强压住心中的不安，问道。
“四皇兄莫要玩笑，这若是没找到证据便先斩后奏，岂不是会被人人针对？”这句话竟带有丝调笑意味，他淡然的语气却令谢然一时无言以对。
“陛下，殿外锦衣卫求见。”
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得到龙椅上男人的示意后，一个黑衣男子向三人福福身子，随即便走到北盛帝耳旁。
北盛帝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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