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隔天早上，沈文再次来到了尚堂的病房，准备查房，听到里面那位千户长（相当于正团职干部）正在打电话：

“儿子，我和你爸已经到郑州了！我想一天后，我们就能见到你了！”

“妈，我怎么没听见火车声呢？”

“刚到站，停五分钟！”

沈文此时不方便进去打扰，便打开手机看起了搞笑幽默的段子：

二货室友不小心踩到钉子上了，于是去医院打破伤风疫苗，结果，第二天又踩到了，去医院问医生：我还用打疫苗不？医生淡淡地来句：不用了，有那闲钱还是先看眼睛吧。

表弟早恋，被我姑父一顿猛揍。这货非常不服气地说：“我女朋友好漂亮。现在不下手，以后就没机会了。到时候，只能像你这样找个我妈那样的。”然后全小区都能听到表弟的残嚎……

为了不影响里面的同志打电话，沈文一直没有笑出声。

“花生瓜子烤鱼片了啊，白酒啤酒矿泉水了啊，前面老爷们把腿收一收！”这次尚堂是真的信了。

沈文进去的时候，尚堂正在看报纸。果然帅哥还是有光环加成的，天天看着这样一张脸，心情都会好很多。所以说男人还是要找帅的，有钱的老实的通通都靠不住！有钱他可以不给你，深情他可以变心，只有脸和腹肌永远不会骗人。

当然，她一时半会还不知道，尚堂昨天晚上写了一份关于她的战略计划，包括六个部分：恋爱、求婚、订婚、结婚、备孕、怀孕。

“早上好，美丽的女士！”为了正式地追求沈文，尚堂连夜看了些谈恋爱时的说话技巧。

“早上好，尚堂先生！请问今天对我的工作有什么指示吗？”

“什么指示，要指示也是你来指示我！你说东我绝不往西，你叫我赶鸭我绝不打鹅！”此时的尚堂哪有潜艇上的挥斥方遒他现在这个口气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灰太狼。

“那好，咱们先谈谈名誉问题！我现在不能算你的正式女友，见你父母可能会对我的名誉产生影响，怎么办？我连个男孩子的手都没牵过，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待你长发及腰，我把你变成我的新娘，我把我的余生都赔给你，你也把你的下半辈子许诺给了我，我们要一起走完你我的余生！”

“我怎么感觉你是被人拒绝了，来找我当备胎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彼此合适才是最重要的！”

“对不起，我给你造成这么大的麻烦。至于女友我会跟我妈解释清楚的，祝你幸福！”尚堂说完用报纸遮住了脸，他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哭。

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岂无山歌与村笛，呕哑嘲哳难为听。

今夜闻君琵琶语，如听仙乐耳暂明。

莫辞更坐弹一曲，为君翻作琵琶行。感我此言良久立，却坐促弦弦转急。

凄凄不似向前声，满座重闻皆掩泣。座中泣下谁最多？江州司马青衫湿。

“情场上失意，战场上不行啊！”这话，尚堂之前说过。当时，他想知道卢一涛和金子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以权谋私来和卢一涛打拳击。他对卢一涛说：“情场上失意，战场上不行啊！”乍一看是对卢一涛说话，实际上他在说他自己啊。

许是鹿宁那张大嘴巴，连艇长周长缨和政委王祖怀都知道了。“怎么，跟人家女同志弄得不愉快了，你得学会说好话，还要理解人家！”尚堂听后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还害羞了！男子汉大丈夫的，这有什么，行了，要不我和政委去找她谈谈，这军官的个人问题早晚都得解决，现在要是不解决，回头就是别人的啦！”

“尚堂，你是一名优秀的潜艇指挥官，我和艇长都认为你能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你实在想不出怎么办，那就想想刘备和吕后吧，有时脸皮厚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两人的话给尚堂指名了方向，尚堂决定重整旗鼓继续前进。

诗曰：

残灯无焰影无穷，此夕闻君谪九江。垂死病中惊坐起，夜风吹雨入寒窗。

这一晚，沈文和尚堂都没有睡好。沈文在微信群里发了这样一段话：

身高171-183cm，体重60-80kg，性格温和，发型普通，少喝酒，不抽烟，不爱泡吧，会煮饭，有耐心，有孝心，有爱心，有责任心，有上进心，举止斯文，尽量控制说脏话，谦虚、谨慎、稳重、大方、阳光、爱运动！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男人吗？

金子晴给了她回复：“全军最年轻的上校，也是优秀的潜艇指挥官，英俊的801艇副艇长尚堂！给彼此一个机会！喜欢就是在一起时感觉愉快；爱就是时刻想在一起，即使不愉快！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遇到合适的人！”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这天晚上，沈文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就这么简单地做下了决定。QQ和微笑的个性签名是句非常诗意的话：

“一个心里装着大海的军人，肯定是一个托付终身的人！”

十分钟后，金子晴发来一份文档：

“从黄小夏的经历中能反映出来，她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也就是说假如姜耀没有当兵，他们两个毕业后的前景还是不错的，姜耀的能力也很突出，毕业如果去了公司，将来也会有一番作为。可以试想两个人原本可以凭借自己的实力和能力打拼出一番事业，现在呢，姜耀一上艇就意味着生死难料，而黄小夏守着一个烧烤摊，一辈子辛辛苦苦却碌碌无为。这都与姜耀的想法相背离，姜耀觉得黄小夏值得更好的生活，而不是为了守着他在基地卖一辈子烤串儿，更不是将来在家里孤孤单单地等着姜耀远航归来。现在的年轻人爱情观和择偶观都不再像以前的人一样，讲究什么付出和忍耐，现在的年轻人在婚恋中更希望另一边独立自主，所以这一对之前的问题就在于姜耀希望黄小夏追求的是和姜耀在一起。重点是解决姜耀心理的负担，两人才能有美好的婚姻生活。后来姜耀慢慢地理解黄小夏的想法，更重要的是想明白了自己，结婚都是顺其自然了。

卢一涛从荒岛回来后，生活回归了以往的平静，但我的内心却不似以往那般平静，心中有了挂念的人，就是有了牵挂，不论你走到哪里，都总想着回去。不过后来我看开了许多，我当时也不再期待卢一涛能够回过头来找自己，他能够平安健康就很好了。曾经面对卢一涛时的各种冷漠和洒脱，我自己也明白，这不过都是骗人的把戏而已，我既希望卢一涛能看出来，又不希望他看出来。女人都很骄傲，我不希望先缴械投降的那个是自己，可每次都是自己最先不忍心，总是时时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本来他放下吕艇长的死，再想明白感情的麻烦，现在想想不能太纠结在卢一涛心里自己到底重不重要，既然彼此深爱心照不宣，又何必在乎一朝一夕的相伴，可能女人都喜欢在这种事情上斤斤计较吧，好在我明白了，选择了离开。

我现在明白了，只有自己在感情上变得强大、独立，即使卢一涛哪一天不在了，也能振作起来，继续快乐生活下去，卢一涛才敢娶我。因此，我选择了坚强、隐忍并支持他的事业、远航，这都是实现我对爱情的承诺。我们的感情由原来的温馨，升温变得隐忍、厚重，终于“一旦云开复见天”！

你把自己经营成女王，自然吸引来帝王；你把自己经营成城堡里的公主，自然吸引来王子；你把自己经营成美女，自然吸引来英雄；你把自己经营成妖精，自然吸引来流氓！你自己处在什么层面就会吸引来什么层面的人，永远记住：自信、自立的女人最美丽！”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早晨，两个带着黑眼圈的人再次见面了，这次是普通话的谈话。为什么说是破天荒呢？因为他们的这次谈话不再有逃避，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丝丝轻松的气息。

“尚堂！美国心理学家斯腾伯格说过：爱情由三部分组成，性、亲密、承诺！在现代社会，性与亲密都不难，真正难的是承诺。只有经历过理性的思考与承诺，爱情才能持久！”

“这我知道！卢一涛从荒岛回来后与金子晴的爱情纠结是他不敢承诺，不是他在爱情上反应迟钝，或不善表达。他的人格包括极其理智，目标感极强。因此他对爱情的承诺会慎之又慎。金子晴比他感性，爱起来不顾一切，同时有一点依赖于爱情，表现在顾洋牺牲后很久不能走出痛苦。实际上，正是卢一涛的不敢承诺，让金子晴重新审视自己，审视自己对卢一涛的爱情，在炽热的基础上增加了理性。他们俩最后对彼此做出了慎重的承诺。所以，他们俩最后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而是爱情中的承诺的问题。

这里有一份重要的东西——恋爱申请书。我知道这样做可能会比较唐突，不过，这个世界上，我们绝大多数人只可能有那唯一一次美丽的邂逅。即使我们要履行军人的神圣使命，必须出海完成各项任务，要经历漫长的分别和沉默，但我不想让你离开。你愿意让我一辈子保护你，爱护你，守护你吗？

如果你担心我们没怎么正式谈过恋爱，我们还要一起训练新学员，这至少有一年时间，一年不够，两年，我要追求到你答应我为之！作为军人，我们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但感情不是命令和任务，所以我永远尊重你的选择！”他深情款款，声音低沉充满磁性，带着缱绻的温柔。

“我们之间没有谁一定要屈服，也没有谁可以一统天下！我们都努力在彼此的差异间寻找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平衡点，用它来支撑起两人和睦幸福的生活！我相信，你永远不会辜负我！”两人第一次这样紧紧相拥，相互袒露内心。这一刻，他和她，承载命运的线就紧紧地牵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