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梦回年少时

哪吒觉得头痛欲裂，四周环境极速的旋转，忽然一道极度柔和的白光将他包围。醒来时已经躺在东海龙宫里小龙女的榻上，他艰难的扶着床沿起身，小龙女着了一身水蓝色的衣裙端着一碗烫手的汤，她把汤碗极小心的放在桌上，双手摸着耳垂，呼呼了几声，对哪吒抱怨道：“烫死我了，哪吒，你等下快把这碗汤喝了。”

他记得昨晚明明睡在三凤宫里，怎么会跑到东海来了呢。

哪吒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脑袋仍然晕眩的很，他走到小龙女面前，拿起她的小手贴在自己额头，小声嘟囔：“小龙女，你摸摸我额头烫不烫，是不是病了，我好晕啊。”

小龙女脸颊唰的红一下红了个彻底，抽回自己的手，眼睛瞪的溜圆：“哪吒，你，你干嘛啊。”

“都老夫老妻了，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还害羞啊。”哪吒忍着头晕，一把扶稳小龙女的肩膀，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然后坐下，拿勺，准备喝汤。

“啊！”小龙女一声尖叫，吓得哪吒手一松，勺子掉在地上，碎了，接踵而来的就是小龙女一顿拳打脚踢。

“哪吒，你变态啊你，谁跟你老夫老妻，谁跟你孩子都打酱油了，你...你......”小龙女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的掉下来，委屈道：“哪吒你就欺负我，你怎么能这么占我便宜。”

哪吒摸不着头脑，寻思着小龙女这是跟她玩什么把戏呢，但小龙女一哭，他确实慌了手脚，笨拙的给她擦眼泪：“小龙女，你别哭，是不是我最近哪惹的你不高兴了，你说我改就是了，什么叫占你便宜，我是你相公啊。”

小龙女本来就胳膊抱在眼前哭个不停，一听哪吒说“我是你相公”气的直跺脚：“哪吒你还说，你再说我就告诉摩昂哥哥去，说你欺负我。”

哪吒本来还挺纳闷，听到摩昂的名字时，也来了火气：“别说摩昂了，今天就是观音菩萨来了，你也是我娘子，你我成亲时，小爷宴请三界众神连请了三天，谁不知道你东海的小龙女公主，是我李哪吒的娘子。”

听哪吒这样一说，小龙女渐渐止了哭声，脸上泪痕没干，转为担忧的神色，“哪吒，你不会是疯了吧。”

哪吒窘：“有你这么咒自己相公的吗，娘子，你快别玩了。”

完了，完了，完了，小龙女吓的啃手指，上下打量着哪吒：“完了哪吒，你准是被你爹爹打傻了，这李总兵下手也太狠了。”

小龙女绕着哪吒转了好几圈，扯了一下哪吒束好的发髻：“你看看你这造型，你...你那两个揪呢，哪吒，你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这下换哪吒站起来，手掌贴着小龙女额头：“小龙女，你别吓我，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早就不扎两个揪了啊。”

小龙女依旧红着脸，身体转向另一边，嘴角微不可见的上扬了一下，马上恢复正常，正色道：“哪吒你放心，我东海仙草灵药一大堆，一定能治好你的失心疯。”

哪吒把小龙女扳到自己面前，直视她的眼睛，问道：“慢着，小龙女你还记得你被妖族大帝附身之后，你随观音菩萨去紫竹林修炼的事吗？”

小龙女歪了歪脑袋：“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咱们前些日子不是刚炼化了玉仙轮吗，我什么时候被附身了，我也没有去过紫竹林啊。”小龙女顿了顿，觉得哪吒病的不轻，便安抚道：“哪吒，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但是你放心，我一定会医好你的。”

前些日子才炼化玉仙轮？难道，他这是回到过去了吗。

哪吒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泄了气。

好不容易，小爷好不容易才娶到你啊，怎么就，怎么就什么都没了呢。

哪吒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淌，顺着脸颊集在下巴颏上，一滴两滴，砸在地上。

现在的小龙女应该是头一次见哪吒哭吧，她蹲下来抬起头看他，哪吒早已经泪流满面，哭的不成这样子，小龙女看着哪吒哭的那么难过，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可嘴上还是气呼呼的说道：“哎，你这个臭哪吒，你占了我的便宜，你自己倒先哭上了，你别哭了，我吃点亏，你生病这段时间，本公主就委屈自己做你娘子了，行吗？”

哪吒抹了把眼泪，摸摸她的头顶：“那就委屈你了。”

那怕是要委屈你一辈子了，哪怕重来一次，只要小龙女在，哪吒就撑的下去。

哪吒心思一动，他有些好奇，小龙女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呢，毕竟他是臭哪吒，这个时候的小龙女心里是不是喜欢着香摩昂呢。

“小龙女，你说你将来，是想嫁给我，还是嫁给摩昂？”哪吒瞪大了眼睛，期待着。

闻言小龙女蹭的一下站起身，走到床边摸着床沿坐下，咽口水：“反正你现在病的不轻，我也不怕跟你说，你病好了，估计也全都忘了。”小龙女颇有些自欺欺人的架势，寻思了一会软软的问他：“哪吒，我愿意嫁，你当真愿意娶吗？”

“愿意啊，小爷求之不得呢。”哪吒没有丝毫犹豫，要是现在的哪吒遇见当初的小龙女，或许早就水到渠成了。

小龙女难掩喜悦的神色，过了一会儿又低头，伤感道：“看来你真是病的不轻，不过哪吒，你要是能这么一直病下去，该多好。”

原来，早在这时小龙女就喜欢他了吗，哪吒有点不敢相信，他一直觉得小龙女跟摩昂才是一对，才诸多退让，他当时要是知道炼化玉仙轮的时候小龙女就喜欢他，说不准他们现在就不只粼儿一个宝贝了，说不准真能生上九个孩子满地跑呢。

哪吒准备趁热打铁，继续追问：“小龙女，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小时候吧，不记得了，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心就被你牵动着，你个臭哪吒，还整天欺负我，真不知道本公主到底喜欢你什么。”小龙女也不隐瞒，好像是道出了憋在心里许久的秘密，长长舒了一口气。

“你再多说说嘛，反正小爷现在病的不轻，病好了肯定什么都不记得了。”哪吒装病装的手到擒来，殷切的盼望着。

“你说了你病好了就不记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兴许你又是逗我玩的，等会又要到处说我傻，你从前在仙院就是这个样子，人家给你抄书你也不领情，大考的时候明明给你扔了答案，你还冤枉我小气，哪吒你真的是太讨厌了......”小龙女撅着嘴，一说起哪吒讨厌的地方就讲个没完，滔滔江水一般，轻诉不尽。

哪吒看着小龙女的脸，入了神，只能看到她的嘴唇一张一合，皱眉，瘪嘴，一颦一笑，只属于小龙女的那些小表情，都是那么生动鲜活。

那时的小龙女还没有经历手足的横死，还没有经历四海的覆灭，还没经历心爱之人在眼前自缢，她那时还是一个无忧无虑，骄傲纯粹的公主，那时他们之间还没有那么多的誓言，肩上也没有那么多的重任，她天真烂漫，她善良聪颖，她的爱无比单纯美好，哪吒开始觉得，如果就这样重新开始也不错，这样他就能更加珍惜小龙女，也能弥补自己犯下的许多错，兴许改变了一切以后，她可能不在是他的妻子，可是如果能让她避免一切苦难，那么她是谁的妻子，重要吗？

哪吒坐在她身旁，向前逼近，眉眼间透露着无限温柔，他完全蜕去了年少时骄傲自负，言不由衷，倔强任性的样子，他用成为了小龙女的丈夫的心境，用平生从未有过的情深意切，对她说：“龙儿宝宝，你当我病了也好，清醒也罢，将来你遇到的哪吒确实是个浑蛋，他不懂你的深情，不懂你的委屈，不懂你的爱，但是只要你坚持一下，在多坚持一下，他这辈子都会是你的哪吒，他可以不管什么顺应天命，什么拯救苍生，他只要你能平安快乐的渡过这一生，他只要你好好活着。”

说完，哪吒轻轻吻上她的眼皮，无比温柔，极尽缠绵，哪吒用尽了全身力气，想要在深一点。

忽然，一阵眩晕袭来，哪吒好像漂浮在空中，又重重的落下。

他隐隐约约听见粼儿喊他爹爹的声音，稚嫩带着哭腔。

哪吒睁开眼，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床边紧握着他双手的人，正是他刚才想要深吻之人。

那人梨花带雨，攥紧了他的手：“哪吒，你醒了，我刚刚给你端了碗汤，你喝到一半就晕倒了，吓死我了。”

哪吒看着眼前妻女，微微笑了，他把娃娃一把捞上床，抱在腿上，张开手臂把小龙女圈进怀里。

他低声说：“爹爹刚才做了一个无比真实的梦，爹爹在梦里想着若是能从头来过，哪怕失去你和你娘亲，爹爹也不怕。”

小龙女窝在哪吒怀里，轻轻捶了他胸口一下，嗔道：“好你个大莲藕，做梦也想甩掉我们母女俩。”

“爹爹太过分了！”小娃娃哼了一声，拎起小拳头也学起她娘亲的样子，捶她爹爹胸口。

“来啊，粼儿，你爹爹皮痒了，我们一起给他松一松，好不好。”

“好嘞，上啊，娘亲。”

一家三口打闹在一团，嬉笑声填满整个屋子。

哪吒想起刚刚小龙女说她从小时候就喜欢他了，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呢？

看着眼前的二人，是梦，还是真实，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