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时间是最好的愈合药（三）

听了徐止的话，迟晚晚愣神了很久，那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很多问题。以后周子暮要怎么办，周子暮的爸爸是不是要坐牢了，周子暮会不会因此一蹶不振，周子暮……周子暮要怎么撑下去啊……

“晚晚，回去吧。我不想影响到你，你该有好的前途，好的未来，而不是苦恼周子暮的未来。”徐止自己也是一片混乱，追寻多年的凶手出现，自己像是没了支撑的事情。而在公安局看到周子暮的一瞬间，他更加的崩溃，那是他的好朋友啊……

“徐止，我知道现在不管说什么，都没法让你的痛苦有所减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替周子暮跟你道歉，但是他真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迟晚晚的带着哭腔，身体也颤抖着，周子暮就站在那里，可是她却一步也挪不动

“回去吧。我太了解你了，你根本没有上前的勇气，你甚至连一句为他们辩解的话都不敢说。”徐止拉着迟晚晚走出了公安局，坐在了台阶上，“晚晚，你都想过了吧，去A省的医科大学读研究生，你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想过留在本校，你有没有想过，你也没有那么喜欢周子暮。”

迟晚晚什么也说不出来，徐止就像是拆穿了她的心事，她在一点点的被徐止动摇“我一直以来……都是个懦弱的人。”徐止摸了摸口袋，拿出一盒烟来，点燃了一支，“但是，没有人是圣母，我不会原谅他父亲，也不会原谅他。”

迟晚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了那里，或许是那一瞬间的恐惧和不安，又或许是徐止的话，她选择了视而不见，做了一个逃兵。

那一个月里，迟晚晚做了无数个梦，梦里都是周子暮那天看他的眼神，绝望、失望和不知所措，她总是梦到周子暮问她，问她为什么选择了逃跑。

迟晚晚忐忑了了一个月，自己一时的懦弱和逃跑，让她很不安。放寒假的第一天，她打给了林梓泽，林梓泽接电话的时候很嘈杂，似乎是在火车站。

“你想问关于周子暮的事吧”林梓泽直奔主题就问了这句话，“他明白你的想法，他说他知道你的担心也知道你的害怕，他就是有点难过，你没有坚定的选择站在他那边。”

迟晚晚沉默了很久，“你知道最近抖他在哪儿吗？”“医院，他好像，去见受害者了。”

医院里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水味，迟晚晚有些难受，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她走的缓慢。林梓泽说周子暮最近一直都在受害者病房陪护，在等待着受害者醒来的那一天，父亲的罪行无可辩解，所以他们欠徐止舅舅一句对不起。

沉睡多年，医生都觉得不可能醒来了，徐止仍旧坚持等着。病房里，徐止坐在病床旁，周子暮站在一旁说着些什么，只是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无从得知。

迟晚晚敲了敲门，徐止的目光投了过来，“如果你是来找周子暮就跟他一起出去，如果你是来看我舅舅就什么话也不要说了。”“徐止，你舅舅的事，我也很难过，但是你不能把你的怨气放在一个无辜的人身上。”“无辜？他父亲那么多年，是怎么隐瞒的啊？他会不知道吗？帮凶，他就是帮凶。”

周子暮没说话，拉着迟晚晚出了病房，坐

在了外面的椅子上。“子暮，我……”周子暮冲迟晚晚挤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什么也别说，让我睡一会儿。”说罢，周子暮靠在了迟晚晚肩头，闭上了眼睛。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睡过好觉了。我去学校提交了休学申请，然后回家照顾我妈，接着我到处跑，找律师问有没有可能和解……晚晚，我做了好多事，可是我觉得我什么也没能做成，我只能看着我爸爸进了监狱，看着我妈坐在沙发上痛哭流涕，看着我姐姐和姐夫冷漠的样子。我真的，好累……”迟晚晚感觉到肩头湿了，她拉着周子暮的手紧紧不放，生怕一个不小心他就走了。

“子暮，生活真的……真的好艰难啊……”迟晚晚有些哽咽，看着周子暮苍白的脸色，她却无能为力，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差劲，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会，帮不了周子暮。

周子暮睡了很久，迟晚晚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轻手轻脚的让周子暮躺在了椅子上，吻了他的额头。做完这些，迟晚晚转头进了病房，想劝徐止。

病房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徐止木然的看着那些医疗器械，期待它们能有所变化。迟晚晚站在了徐止身边，“徐止，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徐止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你知道么，是因为我，我不听我妈的话在马路边玩球，球滚到了马路中间，我跑了过去，我舅舅为了救我，才会变成这样，那个该变成这样的人，是我，就应该是我。”

像是恶作剧般，除了徐止的哭声，机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来不及擦干眼泪，徐止跑了出去找护士。迟晚晚就那样看着机器上的折线逐渐变成了一条直线，那时的她，好像突然听不见了一般，被护士推着出了病房。看着医生和护士们围在了病床边，徐止崩溃的跌倒在了地上，以及周子暮，周子暮正用绝望的眼神向医生的方向看去……

迟晚晚脑海里不禁想起了电影里的那段对话，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生活是否总是如此艰难？”

“是的，总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