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更漏子（10）

来人大步走来带起的风惊动了温昉手指上的鹦鹉，它展开翅膀扑了扑，想要逃走，被温昉轻轻地放在旁边的青铜站架上，顺着毛安抚下来。

他像是叹了一声，“蓝涣，你几时才能明白你如今的境况。”

蓝曦臣眼神闪了闪，还是问了出来：“温氏听训，你此前知道吗？”

“不知。”温昉本想说“知不知道又如何”，但对上他含着隐隐期盼的目光，终是改了口。

对面的人似乎松了口气，平复下怒意揖了揖手道：“我已身在岐山，不知温公子能否放过我胞弟？”

这便是请求的意思了。

温昉几乎被他的态度和这一声疏离的“温公子”刺痛，抬眸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又别过脸去，“蓝二公子是自愿来岐山听训的，谈何放过？”

蓝曦臣瞳孔一缩，急道：“怎会……”

“蓝涣，”温昉打断他的话，不想再与他争论下去，便抬步往外走去，“你在岐山的消息眼下已人尽皆知，就算我封锁了姑苏，蓝二公子也未必不能知道。”

蓝曦臣哑了声，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问道：“你去何处……？”

话一出口，两个人同时顿住，蓝曦臣暗自后悔，温昉则默了默，径自向外走去。

和蓝曦臣的信任本来就摇摇欲坠，这下直接打碎了他们心照不宣的平静，温昉莫名就觉得有些烦躁，连带着敲门的动作也重了不少。

温逐流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终于迎来了他想见却不敢见的人。他打开门，在看见温昉的一瞬间僵直了后背，脸色煞白地低声唤道：“公子……”

温昉抿着唇，绕开他直接走进了房间。

对温逐流来说，他没有什么是不能让温昉看的，然而他素来对住处不上心，以至于居室简陋，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唯有搁置佩剑的桌子还干净整齐些。

他追上去，想要挡住温昉的视线，语气有些急，“公子，待属下收拾一下……”

“不必。”温昉难得的冷了嗓子。

这两个字似有千钧重，压得温逐流低下了头，他意识到什么，踌躇着捏紧了掌心。

这房间是真的简陋，只有一副桌椅并一张床，桌子上供着佩剑，椅子上又满是衣物，温昉脚步顿了顿，在床上随意寻了处空位就要坐下，却被人急忙拦住。

温逐流打开柜子，拿出来一件压箱底的家袍，温昉认得，那是他当年入不夜天时穿得那件。

衣服洗得很干净，叠得也很整齐，这么多年过去，上面的炎阳烈焰纹依然鲜艳如初，一眼就能看出主人的爱护。

温逐流把家袍放在床上，又把四散的功法秘籍往旁边一扫，才请温昉坐下。

温昉没拒绝，低眼看他，开门见山道：“温旭为何能进我优昙殿。”

他语气很沉，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审判意味，好像早就知道了答案一般，令温逐流心头一紧。

他闭了闭眼，撩开衣摆又一次跪在了地上，“是属下遣了优昙殿一众侍卫，放他们进去的。”

“仙督的命令？”

“……是。”

“起来，”温昉没再于这件事上说什么，“让我瞧瞧你的腿如何了。”

温逐流身子一抖，顺从地弯腰卷起了裤脚，露出一双青紫结着血痂的膝盖来。

温昉抿抿唇，将袖子中早就备好的药膏掏了出来，丢进他怀里，“擦上。”

说罢起身就要离开，温逐流嗫嚅两声，终于还是把那一句“公子”咽了下去，直到他听见温昉说：“你我情谊到此为止，即日起，你便回炎阳殿去吧。”

“公子！”温逐流追至门边，不知如何才能让人改变主意，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跪在地上。

温昉似乎知道他要做什么，停下脚步，侧首压抑着怒气道：“别跪了。”

在姑苏小镇也是这样，他没有责罚，这人就擅自跪了整整一夜，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举动是否会陷他于不义之地，让那些修士们如何看他；如今又是这样，以为跪一跪就能让他放过他，置优昙殿的安危于不顾吗？

温逐流动作一僵，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手足无措地看着他的背影，慌乱的样子与平日里沉默稳重的温统领全然不符。

“温逐流，你既然愿意做仙督座下鹰犬，便回去老老实实地替他卖命。我虽不需手下人对我忠心耿耿，但也不需要一个会危及我优昙殿安危的人留下。”

“你想做狗，便不要再做优昙殿的人。”

他咬重了最后一个字，如同一把利刃，刺得温逐流后退几步，在房间的阴影中绝望地看着他越走越远……

温昉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想起听训，便准备去看一看，省得温晁做得太过，逼急了那些世家子弟。

一路秋叶鸟雀无言，偌大的不夜天，竟连一个可以与他并行的人都没有，温昉抬手，看了看空荡荡的手腕，忍不住在心里叹道：“阿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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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肚子疼，复习不进去了，给大家更个大肥章叭🥰